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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棐瞬间肃了脸色:“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现在在何处!”
傅瑶将那日自己一行人遭遇埋伏一事告知左棐,又努力描绘了一通自己这几日观察到的四周的地形地貌以及关押他们一行之人的行事作派,左棐眸色低沉,傅瑶说完之后小心觑了他一眼:“舅舅?”
左棐回过神来,朝她点点头,先出去了一会命属官找人先待命,尔后重新回来面色并未松懈。
傅瑶大胆猜测道:“我觉得他们不是一般的山匪,行事之间颇有行伍之风,只怕不简单。”
她想起先前左棐之所以松口让傅家带走她是因为担心明年锦州会有动荡,微微皱眉:“他们会是舅舅之前担心的事吗?”
左棐叹气:“如今还无法判定。”
傅瑶想起自己的“父亲”,也跟着叹气:“傅家的人如今在何处?”
毕竟事关傅瑶的“生父”,左棐轻咳了一声:“傅二上个月便离了锦州回京城。”而那些有关傅瑶有关左家的流言,也是他走后才开始传开来的。
若是以前的傅瑶可能也不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如今的傅瑶毕竟两世为人,她知道左棐之前猜测的没错,明年锦州的确有一场动荡……她甚至知道是什么动荡——锦州富庶,又是交通要塞,自古便是必争之地,左棐知锦州十年,看似不得升迁,可是也无大过不可随意贬谪,加之朝堂派系之争,瑞王与少帝各不相让都不愿意对方的人占据此位,所以左棐这样不依附任何人的官员才能在锦州十年。
不管是瑞王还是少帝而言,十年是一个忍耐的极限了。
少帝即位至今,也不过十二年而已,少帝如今甚至还未弱冠,似乎是……跟徐励程烨差不多的年岁。
当初让左棐知锦州,是两方争斗妥协的结果,可是十年后左棐依旧没有依附任何一方,不管是瑞王还是少帝,都会忌惮。
傅瑶是知道左棐的,他不可能依附瑞王——因为傅家依附了瑞王,他也没有依附少帝,毕竟如今少帝依旧便瑞王掣肘,谁也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
虽然如此,可是不管是瑞王还是少帝谁最终获胜,左棐并不介意,他不依附任何人,只关心自己治下,毕竟不管谁站到了最后,受苦的都是百姓。
对于左棐而言,谁胜谁败都不重要,所以他不投向任何一方——十年前这样的心思尚可,可是十年后,不管是瑞王还是少帝,都不可能再容忍了。
少帝如今想要扳倒瑞王亲政,瑞王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们如今各自有依附于他们的人,像左棐这样的反而是异类,异类总是碍眼的,而且是妨碍了两方的眼,只不过他们彼此掣肘,所以谁都无法将自己的人安插在锦州而已。
所以上辈子瑞王设计了锦州之乱。
傅瑶一开始不明白,可是当知道傅炘也曾经在锦州的时候,虽然有些牵强,可是她还是想通了,那些人是瑞王的人,而且跟傅炜脱不了干系。
如此一来,一些过去想不通的事,似乎可以抽丝剥茧理出个由头来了。
瑞王想要把自己的人安插到锦州,可是锦州被左棐把持十年之久——虽然不能升迁,可是十年兢兢业业也足以让左棐在锦州有足够的声望民心,以至于非大罪过不能轻易贬谪——偏偏不管是瑞王还是少帝一脉,都不愿意左棐这样不依附于自己的人得登高位,即使左棐也算得上清流中的中流砥柱。
既然不能用,那只能找机会除去。
看样子最后是瑞王先下了手。
本来傅瑶无法确认,可是那些人抓了她却不处置,也不拿来威胁左棐,虽然并不善待但是也没有刻意虐待——隐隐觉得对方是在等谁的消息,结合傅炘最近刚离开锦州,傅瑶大胆猜测,只怕那个人就是傅炘了。
他懒得再等傅瑶这个不归家的不孝女,他是离不开兄长的人,绝对不想在异乡过年,便先行折返,不过到底还是不死心,所以拜托了别人看到傅瑶便将人扣下带回京城,傅炘一个无官职在身的闲人自然没有这个能力,能让他支使得动那些人,肯定是因为傅炜的关系,而傅炜——
傅炜是瑞王的人。
这样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上辈子,瑞王想要对付锦州,所以故意让锦州大乱,然后以左棐办事治下不利唯由贬了左棐的官,若是以往,少帝一脉为了与瑞王作对,或许会出来保左棐——毕竟锦州知州就算不是少帝的人,可也不能是瑞王的人——可是偏偏在那之前,左棐养了十余年的外甥女回了傅家,虽然这事微不足道,可是还是难免让人怀疑左棐是不是暗地里投靠了瑞王。
虽然觉得左棐投靠了瑞王瑞王却突然发难针对左棐这事有些矛盾,可是少帝那边的人也不敢赌,再说了,就算左棐没有投靠瑞王,可是他也没有投靠少帝——若是少帝那边出手保下左棐最后左棐却是瑞王的人,那少帝那边便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