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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北戎刺客供词和殷策整宿未归，周思远当即炸了，若非何铮阻拦，恨不能闯进宫去问女皇要个交代，结果自然是被何副将拼死拼活地拦下。

“你现在入宫，便是坐实了少帅图谋不轨的罪名！”何铮厉声斥道，“皇上和少帅是什么关系，你心里没数吗？自古疏不间亲，皇上心里明镜似的，怎会因北戎人的三言两语就定了少帅的罪过？动动脑子成吗！”

周思远欲待反驳，却找不出话。他是亲眼看着慕清晏如何一路走来，自然知道女皇和自家少帅关系匪浅，再想起一直以来，慕清晏对殷策的维护也是水泼不透，刚知得知息时沸反盈天的怒火顿时消停了许多。

见周思远的脸色有所好转，何铮长出一口气，心道总算把这个刺头摁住了，不至于乱了自家阵脚。

然而没等这口气松到底，两个消息传来，让何副将的种种努力付诸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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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旧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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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政王既与行刺案扯上关联，搜查府邸便是题中应有之义——所谓“王府”，其实就是原本的清远侯府改建来的。

当初殷策蒙冤下狱，清远侯府也被朝廷查封，侯府一干人等羁押下狱，关了许久也没个说法。待得慕清晏重掌权柄，险些长草的侯府终于拨云见日，里外翻修一新不提，吃了两年牢饭的管家和侯府家将也被放出，继续打理侯府诸事。

老管家是老清远侯的心腹，自小看着殷策长大，说是半个父亲也不为过。眼瞅着殷策否极泰来，尊荣恩宠更胜先帝在世时，那入住勤政殿的女皇还唯恐自家侯爷受委屈，恩赏装了好几车，源源不断地送入清远侯府，直乐得老管家合不拢嘴。

谁知好日子忒短暂，不过短短数月，改作王府的清远侯府便再次迎来抄家查封的命运——仿佛是谁在生死簿上记了一笔，想逃都逃不掉。

带队搜查之人并非萧霁，而是他手下一名姓陈的副指挥使。其实一开始，锦衣卫没把搜府当回事，只以为是走个过场，毕竟女皇对议政王的爱重有目共睹，没人以为天子会因为北戎刺客的三言两语就给位高权重的议政王扣上一顶“弑君”的帽子。

谁知搜查王府书房时，竟在书柜底下发现一个不算大的暗格，里头藏了个四寸见方的物件儿，红布包裹重重叠叠，一见便知贵重。

陈副指挥使当时就生出不妙的预感，待得揭开红布，顿时惊了：只见那原是一方玉玺，质料是最上乘的蓝田玉，色绿如蓝，温润生泽，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

陈副指挥使读书不多，却知晓这八个字的渊源来历，耳畔“嗡”一声响，头皮都快炸了——这分明是传说中遗失于前朝的传国玉玺！

玉玺固然价值不菲，更令人眼红的是它背后的意义：自古以来，传国玉玺便被视作正统的象征，得之不敢说得天下，至少也抵得过半边天。

殷策从何得来的传国玉玺姑且不论，他拿到玉玺却没立刻交还朝廷，而是私自收藏……这是想造反啊还是想造反啊？

陈副指挥使知道厉害，顿时变了脸色，命人将一干人等软禁侯府，自己则捧了那方金贵的传国玉玺，匆忙入宫复命。

他人还没进宫门，消息已经长了腿似的传开，第一个知道的却并非盯着议政王府的世家派系，而是醉仙楼中的丁裕。

丁裕身份特殊、身世微妙，虽然在逐走北戎、推种藩粮一事上立下过汗马功劳，却很不得议政王待见。他也颇有自知之明，不敢居功自傲，回京后就见天躲在醉仙楼中，若非慕清晏找上门，轻易不露面。

与各怀心思的世家公卿一样，听说女皇遇刺的消息，丁裕也时刻关注着议政王府的动静。得知锦衣卫从王府中搜查出传国玉玺，丁裕没控制好喝水姿势，刚泡开的猴魁呛进嗓子眼，咳得昏天黑地。

“议政王……私藏传国玉玺？”丁裕用描金折扇敲敲脑袋，依稀想起在图兰城时，原是自己亲手将传国玉玺交给殷策，本以为他会立刻转呈慕清晏，却没想到殷策出于某种不知名的理由私藏下来，并未交给大胤朝廷，“不应该啊……他图什么？”

丁裕不认为殷策私藏传国玉玺是为了取女帝而代之，这人要真有这份心，当年也不至于被打入大理寺刑狱，险些送掉一条性命。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殷策担心传国玉玺留在慕清晏身边会招来野心家的觊觎，想替她挡下这重祸患。

却没想到这重“怀璧其罪”没应在慕清晏身上，反而将自己套了进去。

想明白前因后果，丁裕一时哭笑不得，乱颤的额角隐隐抽痛，不得不抬手摁住：“行吧……吃力不讨好，也就那姓殷的会干这种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