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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没有武器,毒针是她最后的倚仗,不到万不得已不想亮出,伤人只能像猛兽一样,单靠指爪和牙口。北戎游骑惨声嘶嚎,被她一口撕开了皮肉,眼看那比刀刃还锋利的犬齿即将切入动脉,一只手从身后探来,揪住慕清晏后脖衣领,将她从游骑身上硬生生撕扯开。
游骑首领原本站在一边看好戏,权当慕清晏是个半途捡来的乐子,既不认为这看似娇柔的汉家女子能对自己麾下的精锐勇士造成威胁,也不觉得她能在真刀真枪的交手中占得便宜,因此一直没有出手的意思。
但他没想到,这看似娇柔的汉家女子忒狡猾,居然让横扫草原的勇士阴沟里翻了船。
眼看慕清晏发了狠,那一口下去大有“咬断脖子”的架势,纵然是见惯杀戮的悍将亦有些头皮发凉。他欣赏强者,也敬佩血性,却不能坐视麾下被一个女人咬死,终于赶在最后一刻出了手。
没等他想好怎么处置这个状如疯癫的女人,被咬的那位已经翻身爬起,伸手在颈侧摸了把,毫无意外的摸到一手血。他是草原上数得着的好汉子,能独自一人杀死一头狡诈的狼王,没想到一时不慎,在一个女人手里吃了这么大的亏,连吃痛带受辱,刹那间顿时杀心大起。
游骑快步上前,不必拔刀,只凭单手就捏住了慕清晏脖颈。排除一切耍诈使巧,草原民族和中原人的力量对比在这一刻显露无遗,此人手指稍一用力,慕清晏的颈骨已经呈现出近乎扭曲的形状,喉间发出令人牙碜的“咯咯”声,仿佛随时会被拧断。
乔夫人脸色大变,用北戎语急促的说了句什么,北戎首领皱了皱眉,厉声喝止道:“住手!”
然而被激怒的野兽听不到同伴的劝告,他半面披血,一双眸子亦浸染了血色,赤红欲滴的盯着慕清晏:“我要拧断你的脖子!”
慕清晏呼吸不畅,眼前阵阵发黑,堪堪离地的双脚在雪地上胡乱踢踏。她似乎听到对面的北戎人说了句什么,恍惚中没太听清,却不耽误她挣扎着张动嘴唇,用不太利索的北戎语回敬道:“你这个……懦夫!”
北戎勇士叱咤草原多年,头一回被人指着鼻子骂懦夫,愤怒的无以复加。那一刻,他顾不得其他,手背暴起狰狞的青筋,只想将眼前女人的脑袋拧下来,让那张该死的嘴彻底闭上。
只听“呛啷”一声,却是北戎首领拔出腰刀,厉声斥道:“我说住手!把她交给可敕敦处置……听不到吗!”
北戎游骑确实没听到,也不想听到。就在他手指发力,即将彻底捏碎喉骨的刹那间,斜刺里突然探过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摁住北戎人粗壮的手腕。
所有人的目光顺势聚焦在那人身上,只见片刻前还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清醒过来,脸色虽然苍白,眼神却是冷亮的可怕,盯着北戎游骑的目光好像狼王盯着闯入领地的猛兽。
乔夫人嘴唇动了动,一个心有余悸的名字到了嘴边,又被自己强行叼回。
下一瞬,只听很脆的“喀喇”一声响,是人骨断裂的动静。北戎游骑嘶声吼叫,扣住慕清晏的手指突然松了劲,那至尊至贵的大胤天子烂泥似的滑落雪地,有那么一时片刻几乎完全失去意识。
她伏在地上喘息许久,终于艰难的凝聚起一点意识。脖颈后知后觉地泛上剧痛,喘息吞咽尚且艰难,她却似乎意识到什么,不管不顾的抬起头,隔着满眼朦胧的泪花,看到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站在身前。
渊岳拔地而起,阴影当头罩落,将她固若金汤的挡在身后。
慕清晏强忍许久的泪水“刷”的泛了滥,她用手背抹着眼角,却是无济于事,反而越抹越多。
挡在她身前的男人用流利的北戎语,清晰而一字一顿的说:“她是我的妻子,谁敢伤她,我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游骑首领远比部下更有见地,方才殷策昏迷不醒,尚且看不太出,此时见他睁开眼,目光掠处,好似刀锋裂体而过,游骑首领后脊寒意森森,竟是被逼出一身冷汗。
不过一个照面,游骑首领便可以确定,这是个shā • rén如麻的主儿,而且已经动了杀心。
北戎勇士敬重强者,虽说眼前这位一看便有中原血统,可他“听命”于烈月真,就算是半个自己人。更何况,是自己部下一时莽撞,差点拧断人家妻子的脖子,辱妻之仇不共戴天,但凡稍有些血性的汉子,都忍不下这口气。
由此看来,殷策只拧断游骑手腕,已经是看在“自己人”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等等!”游骑首领断喝一声,闪身挡在部下身前——虽然不满他违抗军令,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弄死,“这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