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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颐宁宫的藤鞭,并不很粗,但行刑前会在盐水中浸泡,既为增强柔韧度,也为加重受刑者的痛楚。行刑时,一鞭下去皮肉皆开,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会让人疼痛难忍。
慕清晏的眼睛红了,不是眼角泛红,而是从里到外透出血色:“……颐宁宫就算折辱你,也犯不着下这样的狠手,太后想问什么?她是不是怀疑袁成下狱,与你我有关?”
殷策头一次后悔将女皇教导的如此敏锐,那双黑白分明的水杏眼太犀利,一眼洞悉个中内情,根本不给他留遮掩的余地。
他沉默片刻,终究没扛住慕清晏直勾勾的眼神,低声道:“太后疑心袁成下狱是皇上所为,更怀疑此举背后另有隐情,便想从我身上打开缺口……”
慕清晏摁了摁突突乱跳的太阳穴,好容易才忍住心口泛滥成灾的戾气。
“是我莽撞了,”慕清晏闭了闭眼,咬牙道,“就算打着叶家的幌子,锦衣卫毕竟是天子亲军……何况叶家人的能耐,太后比谁都清楚——袁成上下其手这些年,连督察院和御史台都未曾察觉,那叶家庶子何德何能,怎就能破获这桩惊天大案?”
“是我太轻率想当然……是我害了你!”
女皇能吸取教训、三省己身,殷策很是欣慰,但他绝不愿见到慕清晏一味自责。眼看女皇越说越内疚,大有扇自己俩耳光替清远侯疼回来的迹象,他赶紧隔着被褥摁住慕清晏,顾不得自己赤身luǒ • tǐ,将她连人带被兜在怀里:“若非皇上,北境军饷难以补足,将士们只能饿着肚子打仗。再说,定计之时我也同意了,理应与你一同承担后果。”
殷策的安慰并没让慕清晏好受多少,越演越烈的体温却透过锦褥传来。女皇吃了一惊,忙抽出手试探了下殷策额头,果然烫得厉害。
“怎么烧成这样?”慕清晏惊道,“难受得厉害吗?我去传御医!”
这一回,殷策没拦着她,也实在是难受得说不出话了。
赵有宣是五更时分赶到的,彼时殷策浑身滚烫,已经迷迷糊糊。赵有宣诊脉片刻,长叹一声开了药方,方子写到一半时,忽听慕清晏问道:“赵太医可曾听过寒霜?”
赵有宣手腕一抖,一颗豆大的墨汁落在纸上,污了上好的珊瑚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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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相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