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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鱼跃囫囵个摇头,却不小心瞥见了徐氏衣袖滑落露出的小臂。
那上面同样的位置,有一个和妈妈身上一模一样的烫伤。
“这是……怎么来的?”她颤抖着手抚了上去:“痛吗?”
“早就不疼啦,这还是你爷爷年轻时大冬天喝醉踹翻炭盆,燃炭刚好飞落到我臂上留下的,”徐氏摆摆手,心疼地给人拭泪,“妞妞快告诉奶奶,在哪受委屈了?”
沈鱼跃说不出话来,只能吸吸鼻子,及尽平生气力将眼泪锁在眼眶里。
过了一会,她轻轻推开徐氏的手,挤出一个笑:“我没事,真的只是太想奶奶了,您还要午憩,孙女先退下了。”
“诶——”
从徐氏院中出来,沈鱼跃看着晴空抹净了余泪。
徐氏手臂上的烫疤她不会看错,可她却无力思考为何徐氏手臂上会有与妈妈一样的疤痕了。
上一世,妈妈火化前是她亲手为她擦净身体。
那些斑驳的青紫痕迹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弥漫整个少女时期的无力与恐慌如一场梅雨,魇了她许多年。
沈鱼跃本以为自己已经释怀,可再次看见这条伤疤,她依旧无法淡然处之。
回到自己院子,沈鱼跃破天荒在手上有案子时叫桃云拿了酒过来。
“就放纵一个半天,”怀抱酒壶倚着桌案,沈鱼跃心想,明天,明天她就会好起来,可旋即又自嘲起来,“遇事就逃避的东西,装什么豁达。”
余晖残阳,酒间花前。
浑浑噩噩中,一壶酒喝一半洒一半,清冽的酒味飘进女子的梦里……
空旷明亮的客厅中弥漫着酒味,啤的白的酒瓶滚落进棕黄地砖上灰暗的印记——这些地方曾放着总值好几百万的名木家具。
十来岁的沈鱼跃跌坐在这些瓶瓶罐罐中,一个男人拽起她的马尾将她重重甩在墙角。
“你妈是个贱人,你就是个小贱人!不就是公司破产,欠了外债?说说说,你们说了多少次,烦不烦?!”
她滑落在冰冷的地上,蜷缩着,一滩带着砭骨寒意的酒水将她的脸刺了一下,“冷……”
“你做什么!”女人从一堆杂物中爬起来厉呵。
“话是我说的,公司的破事也是我在奔走,你打我就算了,谁准你朝我女儿动手的!”
女人尖叫着扑过去,男人冷笑一声,拎起脚边的啤酒瓶,两人争执间,女人被他一酒瓶重重打在额头,撞翻了椅子。
捂着不断渗出血的额头,女人摇摇晃晃站起,继续不知死活地扑了过去。男人一边退后,一边拽起了墙角的沈鱼跃,两人厮打起来,三人扭作一团。
头皮像被连根拔起的草皮,沈鱼跃意识有些模糊,已听不清声音,只断断续续道:“好冷……我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