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页

摇镜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而后招了招手，找了个信得过的侍从将浑身是血的余清衡抬了下去治疗。看着侍从带着余清衡的身影逐渐消失，摇镜又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他良好的视力能让他在混乱不堪的人群中准确地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可现在的问题好像是——他想要找的人，根本不出现在这个地方。

摇镜摸了摸下巴，正思索着那人到底会在哪儿的时候，却瞧见魔神眯了眯眼，不善的目光看向头顶的一缕天光。

但很快地，这缕天光就在他阴沉的视线中逐渐消失了去，最后留下的，便又是一片无光的云，以及整整齐齐地站在他面前等候命令的妖族大军。

“妖族众将听令——”魔神抬起手，不大的声音却准确地传入了每一个妖族的耳中。

他转过头，看着离凰满是恨意的眼眸，却扬起一个十足良善的微笑——只是口中说出的，则是足以让人恐惧不已的恶言。

“此处所有人族——皆屠戮殆尽，一个不留。”

第一百六十一章翻覆（书信捎带piàn • jú，翻覆股掌之间）

在升仙大会开启的前夕，太阳才将将从地平线上露出一点明媚的天光，瑶华也刚收拾好准备动身，便自房中收到了一封由灵鸽送进来的书信。

只见那书信上还捎带了一枝半开未开的梅花，上面还带着几分新雪的味道，又在温暖的房中悄然融化，变成几滴挂在粉嫩花苞上的水珠，一见便知道是从某个遥远而寒冷的地方递送而来。

他望着手里的那枝梅花，眼神微动，心中不免有些令人愉快的想法，便怀着满心欢喜拆了用细绳仔仔细细地缠绕住的书信。

展信佳：

见字如晤。

相别许久，不知可还安好？我在遥远的地方听闻了开阳升仙大会即将重启的消息，得知大战过后开阳仍旧安好，我便感到心满意足了。只是阔别许久，我也难免有些思念开阳，寻思着得找个时日回来看看，但脚程有限，仍不能及时赶回，飞鸽有翅，借风而行，放飞这只灵鸽的时候，我也不免想：若是我也能幻化出双翅，顺着来时的方向飞回，抬头是天空流云、日月星辰，低头也可俯瞰世间万象，无拘无束、潇洒自在，那该当是件多美好的事情？不过，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这段时间我虽被迫囿于冰原尘土，但我心仍旧挂念开阳万事万物，现如今终于得机离去，便先折一枝雪国寒梅，聊寄挂念之情，想必等你收到此物之时，我也已在不远处了，若你有心，可出门到无邪峰之最高顶看看，或许能够望见我在远方茕茕而行的身影也说不定？

盼与君不日后相见。

晏星河。

瑶华认认真真地将信中的字句一字不落地读完，生怕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似的。在看完之后，他深呼吸一口气，将信整整齐齐地叠好塞进书柜，才拿起一旁的那枝梅花，左瞧右瞧，虽然并未窥见几分特别来，但他仍旧抑制不住地感到高兴。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将那枝梅花插在装了水的瓶中，不一会儿又有一只肥肥胖胖的黑白色鸟儿摇摇晃晃地落在他面前的窗棂上，欢快地蹦跶了几下后歪着头看他，最后又将疑惑的目光看向那瓶中的那枝梅花上，眼中跃跃欲试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跳上这多跨越过万水千山后艰难到达的脆弱梅花上。

瑶华微微一惊，连忙抓住了已经跳跃起来的小胖鸟，惯是被人宠着的鸟儿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抓，顿时生气又惊恐地叽叽叫了起来，双脚扑腾着想要挣扎开来。瑶华将这小鸟放回窗台，从一旁抓了一把小米放在他的面前，记吃不记打的鸟儿眨了两下眼睛，便欢快地吃了起来，全然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瑶华松了口气，将那梅花挪到一旁更安全的位置后，才放心地起身。

是啊，五十年过去了。无邪峰的竹子换了一茬又一茬，以前的弟子也换了不少新的上来，连这只鸟儿都不再是以前的那只——或许是曾经小鸟的孩子也说不定。

瑶华心中不禁叹气，但望向外头时，仍旧不可避免地感到欣喜。

他想，总归现在还有不短的时间，要不就去山上看一眼吧？看一眼就好。虽然知道不可能真的看见那个正在踏上归途的人，可他心里总是有着这样的冲动，催促着他赶快去看一眼，不然真的就看不到啦！

瑶华忍不住轻笑，好不容易等那小鸟将米都啄完，他才伸手挥一挥将那鸟儿赶走，而后关上窗户，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装后往山上走去。

在去山顶的路上，那只小鸟又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歪歪斜斜地飞着落在他的肩头，瑶华试着赶了几次，但每每它都会坚持不懈地再跟上来，像是一块怎么扯也扯不掉的小牛皮糖。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一块可爱的小牛皮糖，恰巧此时此刻瑶华的心情不错，于是也就不再尝试去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