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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溪芸被他逗得笑了几声，火气还真就下去不少，但心里又总觉得哽着些什么，让她怪不痛快的。于是楚溪芸干脆抬腿踹了沈青烟一脚，这脚重倒是不重，跟小孩子玩似的，就是可惜了沈青烟为了今天门派考校换上的干干净净的衣服上留了个不大好看的泥印子——不过只要楚溪芸不闹脾气犯事儿，再多几个沈青烟都不介意，反正也就是一个净衣咒的事。

沈青烟晓得楚溪芸是被那老头惹得不痛快，虽然那老头的话不是针对她的，却把楚溪芸给得罪了个透。要不是知道那老头确实是高高在上惯了，总是狗眼看人低的，沈青烟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开阳门派秘辛，特地对着楚溪芸下菜碟儿的。

其实余清衡都算不得是他们师兄弟里几个是资质最好的，而是楚溪芸——至于为什么，前面说过，开阳四舍五入算是个男子门派，楚溪芸能走到今天这步，和她资质上乘脱不开关系。而资质最差的一位，是秦淮。

秦淮会来到开阳，其实也是阴差阳错的。他是被楚溪芸从山下带回来的，听说楚溪芸说，秦淮也曾经是个普通门派的弟子，不过那个门派后面被仇家寻了个机会灭了满门，最后就只剩下一个外出采买未归的秦淮逃过一劫。秦淮入门的时候已经将近二十岁了，这个年纪在开阳的弟子里已算长了，幸而那个时候的金陵山峰主还未寻得亲传弟子，年纪大了就是经不住小屁孩楚溪芸的死缠烂打，也就将秦淮收为了自己的亲传弟子。

比起其他顺利通过升仙大会的弟子来说，秦淮的通过就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他的资质实在有些不起眼，但胜在勤奋刻苦，又在阵法符箓上有点儿天赋，对上金陵山峰主，也算是歪打正着。金陵山峰主对秦淮自是倾囊相授，面对有救命之恩的楚溪芸，秦淮一开始的态度也是十分感恩与亲近的。

日子一年年的过去了，金陵山峰主也已成为了修仙道路上的一抔黄土，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楚溪芸和秦淮会成为道侣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没有人知道在那场历练之中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回来以后，楚溪芸重病了一场，在那场漫长得仿佛能夺去她性命的病痛里，一向和她要好的秦淮甚至都没来看过她一眼。在这场病痛里，楚溪芸不仅身体变差了，连修为都奇异地退了一大截，险些就要化身成所谓的“凡夫俗子”。等楚溪芸好不容易醒转后，知晓秦淮未曾来看望过后，竟连怪也没怪秦淮一句，只默默地承受了一切，脾气好到连沈青烟都咂舌的地步。

只可惜自此以后，二人就渐行渐远，甚至连几年都不会见上一面，就算见面了，也是一个字都不说。楚溪芸还是大大咧咧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可当她面对秦淮时，又总会摆出一副心虚的姿态，一眼看上去就知她底气不足，好像亏欠了秦淮什么似的。

沈青烟也不是没问过他们，可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嘴巴闭得都紧，绝口不提历练所发生之事，害得沈青烟心塞了好一段时间。不过最后想想，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俩都不着急，他一个旁观者还能给两人硬摁在床上不成？沈青烟也就释然了，只平时有点机会还是会让楚溪芸和秦淮凑一块儿，看看能不能撮合撮合这两人，解解心结也是好的。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啊……忙活到现在，也没见到二人有冰释前嫌的征兆。

玉衡掌门下着开阳大殿门前的台阶时，余清衡正巧往上走。他本意是想找沈青烟询问一下此次门派考校到底是如何安排的，却与玉衡掌门撞了个正着，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余清衡的脑中不由得想起了前世山崖上的场景。

这位声名显赫的玉衡掌门带着众多弟子对自己围追堵截，最后甚至不惜开启护关大阵，只为将他这“入魔之人”彻底绞杀……

这并不是什么很愉快的回忆，余清衡自然也对玉衡掌门没什么好脸色，见着人也就觉得没什么行礼的必要。哪知他不想招惹人家，人家却偏偏找上了门——玉衡掌门叫住了他，并道：“想必这位就是开阳的七长老了——今日一见，果真惊为天人。”他嘴上客气，眼中却尽是暗流涌动的算计，余清衡背对着他，自然瞧不见他的神色如何。

“言重了。”余清衡只淡淡地应了一句，连一句话也不想与他多说，便抬腿继续上楼。

玉衡掌门不声不响地吃了个瘪，心里自然算不得好受。但他早在来时就已清楚余清衡这孤傲清高的性格，所以此时也不觉意外。他低头沉思一番，后眯了眯眼睛，转身继续往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