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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未见,他的这个小徒弟倒是长高长大了不少,明明比晏星河小上两岁,可看上去却是与晏星河一般高,再加上晏星河面孔有些幼态,两人站在一起让外人来看也不知是谁兄谁弟。
也不知瑶华是不是说了什么有趣的话,晏星河与瑶华在一起时总是微微笑着的,偶尔咧嘴笑得开心,连肩膀都在微微颤着。瑶华与他交谈时也不像在他人面前那样故作老成,他总爱在晏星河面前笑,偶尔捏捏晏星河的手心,又垂眼与他说些平日里发生的事——不算太有趣,但瑶华总是爱说,晏星河便耐心地听,久而久之,这平淡不过的事也生出了几分趣味,让人愉悦不已。
他俩聊了会儿,余清衡见瑶华抬头瞥了眼晏星河束得马尾,然后皱了皱眉,似乎是对这乱糟糟的发型有些不大满意,便看着晏星河对他说了些什么。晏星河挠了挠脸,余清衡知道他在迟疑,心想他肯定会委婉拒绝。果不其然,下一刻晏星河就摇了摇头,对着瑶华说了些什么,大许是道谢的话。但瑶华似乎对于这件事情很执着,也不管晏星河是否答应,抬起手就拆了晏星河的发带,还将那发带在手扬了扬,然后对晏星河说了句话。
至于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以晏星河的妥协为结束——瑶华以指为梳给他束了个干脆利落的马尾,看着倒是和未病时无甚区别了。后面瑶华似乎是有什么事儿要忙,于是乎与晏星河道了别,临走前还有些恋恋不舍地抱了抱他,晏星河还笑吟吟地摸了摸瑶华的脑袋,当真是好一副兄友弟恭的场景。
余清衡撑着脸看着这幕无声戏剧从开场到结束,心里一时酸软郁闷,也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滋味,也许是他一生要强,上一世他不管不看,自然不知道,而重生后总被人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比了下去,多少会觉着不爽吧。
余清衡如此想着,又见晏星河在庭院里站了会儿,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是不知该去做甚了。他在庭院里走了几圈,最后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将那窗台上的灵草搬到了庭院的小桌上看。他灵力恢复得不大好,尽管已经多加注意,又增添进补,但现在却还是连给这株灵草滋养的份都没有。
晏星河坐在石凳上,看着已经日渐枯竭的灵草止不住地叹。他不好意思向师尊开口,更不想让师尊知道自己连这点儿事都处理不好。于是他只能用手指轻轻地蹭了蹭灵草有些萎缩了的叶子,小声地跟它说希望它能够再撑几天,等自己恢复了灵力就能好好补偿它了。不知道是这株灵草真的听到了还是机缘巧合,它竟真的抖了抖枝叶,像是在回答晏星河一般。
晏星河心里刚觉得开心,一只素白纤细的手便伸了过来,以指轻触灵草枝叶,将纯净强大的灵力注入进去,只不过片刻,刚刚还瞧上去萎靡不振的灵草很快就抖擞精神,恢复了原先的生机与活力。
晏星河顺着那只手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张沉静优雅的面容。
“啊……”晏星河小小地愣了一下,过了会儿才缓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他,“师尊怎么出来了?”
余清衡则淡淡道:“出来看看。”
晏星河听他如此说,便也不再想探究出个所以然来。他就只是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面前的景色,偶尔回头去看看余清衡,似是想确定他是否还在。
但余清衡知道的,就算他当着晏星河的面走了,这小家伙也不会多一句挽留。
四年悄无声息地过去,他的小徒弟也在岁月流逝中悄无声息地长大了。
余清衡垂眼看着晏星河束得整齐的发,又状似无意地说了句“梳得不错”,最后在晏星河怔愣的目光中伸手拨了拨面前灵草的叶片,让晏星河无需太过在意这灵草,纵使珍惜,但也万万没有透支灵力滋养其的道理。也不知这灵草是否也听懂了余清衡的话,竟耷拉下了叶片,像极了普通人垂头丧气时的模样。
余清衡说完这话,就转身走了,也正如他来时般无声无息,好似他出来也不过是为了对晏星河说上这么一席话。
晏星河将目光从灵草挪到余清衡的背景上,他默默地看着,看着余清衡那修长素净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走入小屋,完全消失在他的面前。
晏星河轻轻地笑了笑。
但其实他也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好笑而已。
第二日,晏星河起了个早,等他拾掇好去往余清衡的小屋时,余清衡才刚睡醒,身上带着些平稳睡眠后的餍足,甚至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温和近人的气息。晏星河见状,倒是想开口问问自家师尊是否做了什么好梦,但转念一想,为何睡得好就是要做了好梦呢?有时一夜无梦,亦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