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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骁垂眸片刻,而后道:“你才到京城几天,就和不少大臣起了冲突,更是在官署大放厥词,对比你品级高的文臣用疆场功名相压,谁都不放在眼里,也不配合,一下子就得罪太多人,你确实不适合这里,祭天之后,就回去坐镇。”
“老子就是看不惯那群文绉绉之人的作风!”
吴卯没想到楚骁竟然也没有站在自己这边,眯缝着野狼一般的眼睛,计上心头,“将军,你以前不是总说京城谢氏最为狡诈虚假,是你一生痛恨之敌,依我看,反正我走都要走了,不如……”
“不准!”楚骁正言厉色,告诫吴卯,“我的私怨,你最好不要插手。”
被楚骁规劝后,吴卯紧咬牙关,胸中怒火翻腾,楚骁懒得搭理他,轻嗤一声,挥着鞭子离去。
吴卯看着扬长而去的楚骁,面部扭曲,握紧了拳头。
*
小院儿卧房的门大开着,屋里点着檀香,谢兰辞提笔落墨,楚骁大步从外面进来。
“太傅在做什么?”楚骁坐下来,提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在写祭天祷文,”谢兰辞抬起头回答他。
楚骁喝了两杯水,握着杯子对谢兰辞道:“问你个事儿。”
“何事?”
谢兰辞听出来楚骁的话里有些许不痛快,他搁下笔,静静地看着他。
楚骁道:“吴卯的调令,你否了?”
诏书还没下,楚骁怎么会知道?谢兰辞心中有疑,但还是如实告诉他,“是陛下否的。”
楚骁轻笑道:“陛下否的不就是你否的?”
“是陛下的否的。”谢兰辞重复了一次方才的话,不明白楚骁为什么总认为他在朝堂上是可以只手遮天的。
“我把吴卯调到京城,自然是有他的用处,为何这样做?”
楚骁不太能接受将吴卯调回,对着吴卯没有表现出来,是不想谢兰辞被吴卯嫉恨上。楚骁将谢兰辞曾经阻扰他封王一事两相联系,由此认定了是谢兰辞一个人所为。
谢兰辞解释道:“他行事太过莽撞,只适合打仗,但不适合在京当官,再者你把他调进京,驻守西南的大将便只剩两个,万一离国来犯,这对大梁非常危险。”
“就算只剩一员大将,我西南军依然可以击退来敌!”楚骁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烦闷和无奈,“你可以先跟我商量一下的。”
谢兰辞看着楚骁的眼睛,楚骁的瞳孔里有怒火,楚骁在为着吴卯迁怒于他,吴卯于楚骁而言,可能真的很重要吧。
政见相悖,是他们永远难以调和的矛盾。
“随你吧。”谢兰辞背过身,声音很轻,对楚骁道,“你愿怎么想便怎么想。”
楚骁在谢兰辞卧房干坐了许久,有气无处撒,他猛地地拍了一下桌板,震得桌上的茶盏砰砰作响,最后选择咽下了这口气。
楚骁想得很开,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又何必为这个与谢兰辞争执不休,别说区区一个吴卯,就算谢兰辞把他扔回西南,他也舍不得把谢兰辞怎么样。
天色不早,楚骁站起身道:“算了,我不再提了,方才的话重了,太傅别放在心上。我猎了一只鹿,拿给厨房做鹿茸鸽子汤了,晚些会让下人给你送过来。”
等到了晚上,送汤的人却变成了楚骁。
谢兰辞原本躺在小榻上看书,见楚骁来了,从榻上起身,理了理衣裳,在桌边坐下,“让下人送来就好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怕你嫌味重,不肯喝,”楚骁揭开汤盅的盖子,盛了一碗,有汤有肉,放在谢兰辞面前,“特意给你补身体的。”
汤还冒着热气,想必刚熬好楚骁就给端过来了。谢兰辞捧着瓷碗吹了吹,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楚骁问。
“还好。”
楚骁又把筷子给他,“那多喝些,把鸽子肉也吃了。”
谢兰辞喝了一碗汤都有些饱了,楚骁守着他不走,给他又盛了一碗,这味儿腥,谢兰辞本不想再喝,拗不过楚骁非要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