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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道:“证实了吗?”
男子答道:“夜里这事确实是真的,他现在来了京都还是这习惯,只不过夜里不出门这件事情变了一些,他还是要应酬的,不过定要小厮在外面候着,结束后与他一同回家。”
李观钰还是不放心,谨慎起见他叮嘱道:“盯紧他,看看他有没有跟什么人来往。”
男子似是猜到了他会这么说,略微点了一下头,淡淡地应了一声:“是。”
李观钰之前的愤怒已经消失殆尽,他现在更多的是焦虑和烦躁,真的是天意弄人,才会弄巧成拙。当时韩珮出来那么一闹,虽然最后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公布于众,可当时宫里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尤其是后面李观棋还将韩珮接回了他的府邸,一传十十传百,这些人的心思便开始泛滥,编出了各种各样的猜测,这些猜测全都跟他的母后有关系,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包括其实之前德妃更受圣上喜爱。
尤其是后面不久德妃被追封为端瑞皇后,有些人的眼睛就放到了李观棋的身上,他虽然从中做了些手段暂且压住了此事,可哪里压得住,这想法就像瘟疫一样,官员越看他越不顺眼,越看李观棋越像一个更合适的储君,最可怕的是,他摸不准他父皇的心思,若是他的父皇也有了这心思,他就彻底玩完了。
他本想通过此次秋狝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兵行险招,想在狩猎上做手脚,安排了这么一出天有异象的大戏,还事先准备好了一只精挑细选的雄鹿,想要上演一出天选之子的大戏,可还是生了变故,被李观棋瞎猫碰死耗子给捞着了,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他看着李华健的笑脸和夸赞,还有百官那阿谀奉承的嘴脸,都让他如鲠在喉。他知道之后只会更加地寸步难行,所以他必须再做些什么。只是还能做什么呢?
他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突然说道:“长安,我记得你好像小时候就认识兰惜,对吧?”
季长安听到“兰惜”这两个字,之前的漫不经心少了几分,他缓慢抬起了头,他不知道李观钰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她是什么意思,只能先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是,不过她不知道我是谁。”
李观钰试探地问道:“那你对她应该比较了解吧?”
季长安心里不知怎么地忽然升起一股邪火,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殿下有话不妨直言。”
他为了掩盖自己的情绪,勉强地扯出了一抹笑意,眼睛里却能看到那一小撮燃烧着的邪火。
李观钰笑了一声,道:“我只是觉得现在的兰惜伶牙俐齿咄咄逼人,跟以前曾经见过的差很多,总给我一种错觉,以前的和现在的虽然拥有同一张脸,但却是两个人。”
季长安默不作声,装作思考的样子,他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他也想不通一个人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他只能一直劝服自己,是因为她遭遇了太大的变故所以导致她性情大变。
他再次陷入了回忆里。
小时候他家乡那边闹饥荒,真的是一口饭都吃不上,他母亲就是被活活饿死了,当时村里很多的人被迫背井离乡去外面寻找生机,他父亲也只能带着他北上,正巧遇到了兰惜的父亲兰志,兰志当时好心收留了他们父子二人,那之后他父亲就以管家的身份住在了兰惜的家中,他父亲是个感恩的人,在做官家的时候尽心尽力,事事亲为,兰志也是个好人,每个月都会发例银,他父亲就全都攒了下来,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兰惜的,彼时两个人都是小孩子他还叫季本善。
兰惜从小就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喜欢看书,喜欢画画,她很少说话,脸上总带着一抹恬静的笑容,他们两个之间没有说过太多的话,所以也称不上有多熟。后来他父亲生了病总是想家,就辞去了管家一职决定回乡,走得时候还留下了积蓄的大部分,他虽然不愿意再回那个地方可是也没办法就还是跟着他父亲回去了。回去后没有过多久,他父亲就去世了,他就去当了兵,他不喜欢他的名字,总觉得“本善”两个字就像一个枷锁一样束缚着他,他就改了名字,叫“长安”,后来因为表现优秀被调来了京都,后来他当上了北镇抚司,再次遇见了她。
他心里一直认为兰家的恩情他父亲已经还完了,他早已不叫季本善,他是季长安,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况且他对兰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在,他也不愿意提起那段时光,所以他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但他也知道,再次相遇的兰惜和小时候没有太大的区别,很安静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独处,和现在的她确是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来再看到的这个兰惜变化太大了,总让他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她,虽然不爱说话,但那双圆圆的大眼睛总是亮晶晶的,他的心也会跟着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