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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一来这世界有些年头了。
她在这里叫做迟一娘,名字都有个一,她取名为一,是因为她的姓氏乙极为少见,又只有一划,父母故意取了最简单,笔画最少的一作为名字,代表女儿是世上他们最珍爱的至宝。
说来忏愧,挨王氏毒打,承受谩骂多年却不做声的是她,装鬼恐吓王氏的也是她,在地里插秧月经流了满裤子的是她,辛苦数年种了龙井的也是她,擅自使用苏轼名篇的还是她。
迟一娘未满十四时,乙一到了她身上,从湖里被捞上来,被人掐醒后,连话都还没说,嘴便被打了板子。高高在上的人,扔了块玉佩给她,随即,她被拖了下去。
迟一娘十五岁,她还是听不懂、说不来当地人的话,只好装作哑巴,得空的时候就在晚上学说话,偶尔被人当做傻子,那时她瘦小无依,挨了王氏许多毒打。
那日,在田里来了月经,她哭了一场,过了段时间就把别人给的玉佩卖了,她去了典当行,伙计上下打量了她,叫来掌柜,给了她不错的价钱。
她在城里游荡数日,才发现折州便是杭州,游到西湖边,行至茶楼前,那老板哭丧着脸,后来才知道,他姓陈,钱被卷跑了,刚筹备的茶楼无以为继,她操着蹩脚的话,想要投资,陈老板愣不要女人钱。
一娘缠了陈老板几天,兴许是实在走投无路,他便收下了钱,找了见证,签了书契。从此,一娘便成了出远阁的二掌柜,她也存了种茶的心思。
迟一娘十六岁,到了发育期,加上能去城里吃些好的,身体发育得越发好了。
一日,她从山上回来,王氏反常给她熬了红糖鸡蛋,她当着王氏的面喝了,回房便抠了出来,装作睡觉,那王氏果然歹毒,给她披上嫁衣,等轿子行到半处,她逃了,正巧跑到河边,她水性极好,噗通跳了进去。
就这样到了出远阁躲了数日,等到苗圃里的茶苗该移栽定植了,她思来想去,决定装鬼弄鬼恐吓王氏,回去了。
迟一娘十七岁,每天都在坡上奔波,王氏对她也客气,她虽然是农学生,但本科是种子工程,研究生时导师的主要研究方向是马铃薯育种与防病,不巧的是,这年头,马铃薯还未传来。
她对茶的繁育不甚清楚,和茶却有十足的家学渊源,她大伯的小舅子的丈人的大哥是中科院茶研所的专家,她远远见过一面,是个很和善的老头子。
除此,就是她导师团队攻坚的青薯19号,战胜了高山茶项目,竞标成为连山州的定向脱贫项目。
再者就是,她年幼时随父母游杭州,见过狮峰山的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