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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伤药涂了没?”
小芹菜:“涂了。”
白秋:“能出恭吗?”
小芹菜脸一红,道:“能的,就是会出血,但涂了药应该就能好。”
白秋:“苦了你了,都是因为我……”
小芹菜:“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听话,和嬷嬷、管事还有大头兵对着干,我要走他们肯定会报复我,我是咎由自取,人说常年打鸟终被雁啄,我之前笑话兔儿眼松,现在是我眼松了。”
“怨我……”
白秋叹了一声,躺在床上,眼红红的不断流着泪,鼻涕也流下来,清清的两道挂在小唇珠上,就像是挂了层肠粉,别人看了挺滑稽的,只有白秋自己知道自己有多么伤心欲绝。
喜果死了,是为他死的!他明明可以把他供出来,说是衙门抓错了,这样就能撇清,保住自己的小命,为什么要替他扛?他有什么值得?!他们也不过才认识半个月!
“喜果死的时候,你都听到啦?”沉默许久,白秋还是发问。
小芹菜都后悔死了,不光后悔和白秋说喜果死的事,更后悔,因为喜果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
那时喜果比他先一步抓进营,许是曾经在窑子里呆过,寻常的训练对喜果来说不算什么,他很快就适应了营里的节奏,也接受了自己即将成为军妓随军出行的命运。
这本是件好事,进到营里,接受总比反抗要容易舒坦得多,且喜果长年伺候男人,也有些技巧使自己不那么遭罪。如果不是自己听说了喜果顶替白秋在不甘心下胡言乱语,相信喜果绝不会为堵他的嘴,圆这个谎去讨好那些混蛋的大头兵!
当时小芹菜口无遮拦,说给身边的人刚好就是十个,按照军妓的章程,再骚淫糜熟的军妓,一口气也不能接超过八个,喜果却同时伺候十个。
他是被玩死的,渴了大半年没碰过哥儿姐儿的兵就算有个树洞都会去蹭,十个人一拥而上没有分寸,喜果就像只破布娃娃任由这帮野兽撕扯。
酷刑还未结束,喜果的眼睛就翻白了,涣散了,大头兵玩弄他冰冷的身子,玩完还嫌晦气,喜果连句遗言也发不出来,就为他的错买了单。
喜果的死,是他害的,被抛尸搞得最终尸骨无存也是他造的孽!是他小心眼,嫉妒白秋金蝉脱壳,自己却要沉浸在无边的苦海。喜果是为了保护白秋而死,他越是有情有义,就越衬托得自己狭隘卑鄙!可是他小芹菜分明就是倚仗白秋才逃出生天,却还倒打一耙对白秋恶言相向,他真是……太坏了!
“是我,喜果,他是为了保护我!”
清醒后的小芹菜陷入到无边的悔恨和自我厌弃中,他“扑通”跪在地上,抽噎着说:“他听见我认识你,怕我供出你才去做了那些,是我害了他,我是小人!我没德性没良心,该死的人是我!秋哥,你不该救我的,我这样的人,还是死了的好!”
“不。”白秋摇头,“根源不在你,喜果是为我死的,就算今天不死,将来被带着行军,日日夜夜……呵,早晚还是个死。这条命是我欠他的,我不能把他从地狱里捞出来,但至少应该把他的尸首带回来,让他可以安安静静地长眠。小芹菜,那片乱葬岗在哪?等你伤好了,你带我去,行吗?”
第240章前行路上
白秋在花溪村滞留了十一天,这十一天,村里的村长来了,没说几句又走了;刘强不敢白天来,晚上来,每次白秋都说睡了,第二天让阿苦去给租金,刘强不收,阿苦就挂在门上,渐渐地,刘强晚上也不来了;看热闹的来过几波,女的,瞧见白秋还是一副没被岁月摧残的好模样,又气又骂的啐了几声就走。男的,远远地站在篱笆外,被三个一脸恶相的小孩顶在门前,不好往里进,再加上自家婆娘管的严,便不再自讨没趣。结果就是一直以来白秋最为忌惮的流言蜚语,在他不给眼神后便没了下文。
等小芹菜能正常行走,他们一起去衙门又见了一次大头,感激人家在牢房里的帮助,接着就是去乱葬岗找尸骨——自然是没找着,已经五月中了,天是真的热,又多雨,什么样的尸体丢在外头不腐烂也不被破坏?尤其是乱葬岗,秃鹫、野狼、野狗最爱光顾,喜果扔进去,尸首是新鲜的,这样的尸身可逃不过畜牲的眼睛。
小芹菜说对了,喜果真就尸骨无存。白秋没寻回喜果,便带回了乱葬岗边上一棵柳树的柳枝,回来种在自己的院子里,紧接着就大病了一场,也是这场病让他多留了几天。
这些天,三个孩子对他是捧在手心里呵护,特别是小芹菜。一场变故,小芹菜经历了最初的发疯崩溃,很快就蜕变的成熟懂事起来,不仅能麻利地干活,还重新拾起了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