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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声音那么鲜活有生命力,和上辈子偏瘫后死气沉沉的感觉一点不一样,江恬的眼圈止不住发红。
“爸爸!”
江恬永远无法忘记,上辈子从学校回租住的小区,一群人围在楼下叽叽喳喳,她走过去,所有人忽然沉默下来,邻居阿姨搂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过去。
她意识到什么,发疯般冲过去。
然后望见爸爸破碎的尸体。
爸爸怕连累她,从高楼一跃而下。
可是我的傻爸爸呀,我怎么会嫌弃你是我的累赘呢?
听到宝贝女儿的哽咽声,电话那头江爸爸有点慌:“恬恬哭什么?”
又懊恼说:“都是爸爸不好,应该早点买到手机给你打电话。”
江恬前几天就已经想起来,这一年爸爸出差的那个海滨城市的治安还不好,有很多飞车党。爸爸一直对自己很省,买二手机也要挑最合算的,因此花好几天才买到。
所以接不到她的电话。
江恬不怪爸爸。
“爸爸我没有哭,你听错了。”她压住哭腔,用正常的语气说话。
江爸爸松口气,又担心地询问她的身体。
女儿身体不好,一直是医院的常客。
江恬说一切都好。
想起今天是周五,江爸爸语带怀念:“明天恬恬又要去浔泉镇画画吧?”
江恬:“嗯。”
妈妈是美术生,妈妈生前每当身体好转时,都会去浔泉镇给人画素描补贴家用。上辈子妈妈去世后,江恬也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和爸爸聊了会天,江恬依依不舍挂断电话去写作业。
十一点左右她放下笔,简单洗漱后收拾好画袋,关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七点,闹钟一响江恬就睁开了眼。
起床洗漱后吃了继母留下的粥和白水蛋当早餐,她先歇了会作业,等接近八点时,背上画袋去附近的一个车站坐公交。
古镇离市区很远,只通13路车。
梅苑新村门口没有十三路。
差不多九点左右,江恬下了公交,到达古镇。
古镇给人进入免费写生,但不许营利,要卖画只能在门口。
江恬凭记忆找到高中时常去的地点——南门游客中心旁边的一棵柏树下。
来写生的不只她一个,大家互相间不认识,但都有默契,不会抢占别人的位置。
接近中午,游客变多,来画素描的人也多起来。
认识的朋友间互相打招呼。
“中午好啊。”
上辈子不断被程玉珠吸走气运,江恬在这里没有交到朋友。
默不作声,她打开折叠小板凳,摆出绘画工具,又取出一张打印着“素描10元/人”的白纸挂在画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