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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晏闻站在医庄门前问道,“要不要去看看藏书阁,夫子说重修了。”
祝约捻下了他衣襟上一截草药杆,想到从前的藏书阁,轻轻点了点头。
灵岩山藏书阁毗邻太湖,的确美不胜收。
湖东书寮竹门半掩,一拨又一拨嫩茬似的书生穿着雅致的儒服在小天街上欢笑打闹,桃花柳枝换做如火枫叶,是烧不尽的少年志向。
再过几年,这些学子中会有人春风得意入金陵,在国子监学大放异彩,在贡院里写下才华斐然的文章,最后登阁拜官,去完成上一辈未尽之事。
而他二人也不过是千古风流中一片燃烧过又重归于寂静的枫叶。
有人期望名垂青史,功震后世。有人期望不过有情人在侧,厮守一生。
祝约牵着晏闻,望着眼前的人世间慢慢走着,直到黄昏时分他终于有些累了。晏闻便弯腰将他背起,沿着青石街道回去,背后的人伏在他肩头,在人潮中安安心心地入了梦。
藏书阁与小天街亮起满城风雅华灯,照亮了归家的路。
第95章番外一:烟月(一)
盛宁十二年,一个春风正暖的时节。
大朝太子朱怀因抱怨了一句东宫殿阁过高,柱子腐朽,夏暖冬冷实在住不舒坦,被盛宁皇帝朱懋叫进奉天殿怒斥一番贪图享乐,难成大事。
太子正值十九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据理力争道,圣人若治国,连住都住不舒坦,何谈有心安邦定国?
盛宁皇帝是个文人,被气得两眼昏花,不愿与他多说,袖子一挥去乌衣巷请来了他的老师言老太傅。
言老太傅已经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闻言颤颤巍巍被正在翰林院当值的小孙子扶进了奉天殿。
他一生教过两任太子数位皇子,还是头一次碰上朱怀这么个楞货,一路上走的脑袋发晕,还不忘问一句,“皇上还好吧?”
言筠扶着爷爷,想到朱怀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道,“谁知道呢。”
言太傅其实没必要来奉天殿。因为盛宁帝左不过是说不过太子想找个人发脾气,他这太子太傅教不了孩子,当个天子撒气包还是可以的,横竖这气度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