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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学堂前抱着沈潜哭,是喜极而泣,因为事情办成,他快要升官,快要回京城了。
沈潜终于能够离开——但还要再等些时日。
偏偏就是这些时日里,学堂中的公子哥也好,贫寒子弟也好,自以为抓住了他最要命的把柄——阉人的儿子。
他们难得地站在了一块儿,比血肉粘连的骨头更紧密,更默契。
“阉人的儿子怎么跑到咱们三山街来念书?是京城不许阉人上学吗?”
“阉人的儿子念书有什么用?以后不还是得进宫当奴才吗?”
“欸,你父亲是阉人,你也是。这我没说错吧?”
沈潜总是只漠然地看着他们。
说不在意是假的,但说将那些话多放在心上,也是假的。
他只是有时会想,多可笑,这些人。自以为言语上的刀能够使他们高人一等,殊不知他们伤人时,自己的面目有多丑陋。
但刀到底是刀,戳在人身上还是痛的。
他后来索性不常在学堂待着。上午的课结束了,他便躲到夫子庙里头去,那里人少,里头有座亭子,更是人迹罕至。
他在那儿也有过一段安生日子。
是后来有个同窗,在他往夫子庙去的时候跟在他身后,跟到了敬一亭,那段安生日子才被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