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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彰笑着点点头:“想不到父皇还记得。”他止住了手上落子的动作,继续说道:“儿臣记得,当时在皇祖母的宫里,连个教书先生都没有,是我求的皇祖母才见到父皇。”
皇帝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
其实宇文彰这一生过的不算顺遂。原先在太后宫里,名不正言不顺的一个皇子,没人教也没人管,若不是他自己争气,怕不是要彻底荒废了。
宇文彰沉静的看着皇帝的表情,眼睛里有藏不住的怨恨。
他当时身为皇长子,在太后宫中可谓是受尽了苛待,那个老不死的撒手不管,那群狗奴才便以为宇文彰要委顿在这一辈子,干脆也轻视他,对于他的诉求置若罔闻。
他尤其记得,当时宫中设宴,宴请了许多朝中大臣,那些人笑着看向他,眼底的嘲讽不言而喻。
他们都认为他是个废物,而这一切都是拜宇文晟所赐。、
他出生没多久,宇文晟就出生了,他生在后宫最有权势的女人肚子里,所以一出生便引来了无数的奉承,后来宇文晟大些,学东西极快,年纪轻轻便能轻松应付夫子的拷问,是以旁人的赞赏愈加多了起来,而他们夸他的时候,却非要扯上自己:
“三殿下真是聪慧,比你皇兄强多了。”
他听过最多的话,就是自己愚笨。可又有谁知道,并非是他愚笨,而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人真正的了解过他。
皇帝看他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宇文彰忙收敛好了表情,道:“没什么,只是想起儿时的一些事情,格外怀念罢了。”
皇帝听了这话,竟然也分外惆怅:“是了,朕想起年轻的时候,也偶尔会晃神。”他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太子,你觉得朕这个皇帝做的如何?”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以往若是天子在正式场合问出的话,那便要变着法的拍马屁还不能拍的不走心,一定是要将皇帝夸得心花怒放才好,可今日……
顾礼之说了,今日他只把面前这个人当作父亲,所以有些问题,避着不回也可。
“父皇,不如抛下这些烦忧的事情,你我二人今日只做寻常人家的父子如何?”
皇帝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没想到宇文彰会这么说,心中竟然有一些欣慰。
“好,好,你我二人今日只做父子,不做君臣。”
果然像顾礼之说的这般,皇帝并非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他冷血了太久,正需要家里人的关怀,如今自己这一番话,正正的打在了他的心窝上。
二人聊了许多陈年旧事,聊到尽兴的地方,皇帝甚至会笑出声来,宇文彰便知道,自己这趟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