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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哭声,喊声,比白日里还喧闹。
山城遭遇洪灾,人员伤亡惨重,抢救不回来的,家属哭得坐在地上。
人群拥挤,撞到他身上,段修成扶了一把,诶了一声:“看着点啊!你没事吧?水哥。”
眼前白花花的墙面,冰冷刺眼,像是绝迹的冬天。
大雪漫天,一行人吹吹打打,哀乐震耳,他捧着相框,机械地往前走几步,回头喊一声妈妈。
他一声一声的呼唤得不到回应,年少的他终于意识到,死亡是什么。
死亡是:他喊妈妈,再也没人回应他。
死亡是:他回头,再没有那个漂亮忧伤的人。
死亡是:这一生,他们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死亡是:彻底的失去。
如果他知道……陆沉水咬紧牙关,泪水滴答滴答砸下来,段修成被吓得不轻:“水哥,没事没事啊,没事,真的,你别这样啊。”
他看不得刚强的人落泪,那可是块硬骨头,被打得只剩一口气都不低头,被灌药吐血,洗胃醒了眉头都没皱……
简景辉给杜煦交了钱,又给林莫奈续交一些。
一回来,见段修成眼泪汪汪的,他想吐槽大男人哭什么。
只是到跟前,见陆沉水红着眼,睫毛挂泪,他心头一梗,难受得有点上不来气。
“陆沉水!”护士喊了一声,他抹了一把眼睛冲过去,跟着护士进到里面。
简景辉和段修成在门口等得焦急,段修成吸吸鼻子,难受道:“操,我头次见他哭。”
简景辉捶着闷闷的心口:“谁不是啊?突然这样,整得我也难受。”
林莫奈被推出来,脸色苍白,乌黑的发丝贴着脸颊,毫无生息。
段修成在前面开路,简景辉搭把手,一起把人推到病房。
肺部呛水,可能引发感染,护士提醒他,注意患者的情况,可能会出现发烧、咳嗽等症状,随时联系医护。
“你看,我就说没事吧。”段修成松口气,简景辉扯了一把陆沉水,把袋子塞给他:“你把衣服换了。”
时间已经奔着黎明去了,走廊里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时不时传来呜咽声。
医院像是人间的地狱,很多人活着进来,却再也没能离开。
被留下的那些人,有的解脱了,更多的是被锁进囚牢,除了睹物思人,再无其他办法。
“我去买点吃的。”段修成出去了。
简景辉走到窗边,和他并排靠着窗台,半晌深吸口气,歪头问:“咱们是好兄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