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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致怀疑,是徐明诚让石冰玉怀孕的,理由很简单,出事前,有人曾在小树木看到过徐明诚和石冰玉说话,鬼鬼祟祟,还把什么东西交给了石冰玉,这些证据足以证明一切。没有一个人意愿理睬徐明诚,他的同桌孙香凝宁愿站着听课,也不愿意与他同坐一条板凳。开始几天,徐明诚还能靠麻木不仁来应对,他心想,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自已没有做过的事情,问心无愧。但后来,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一到教室,原本喧闹如集市立马鸦雀无声,原本几个同学在聊天,见他经过,众人缄口不语,老师一喊他回答问题,同学们就轰笑不止,弄得老师也莫名其妙。
已经快要到忍耐的极限了,徐明诚他也想过辍学,但眼下就要高考了,如果辍学,有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进入到江南理工了,他不甘心啊。但不辍学,他又如何在学校里呆得下去呢?同学们都不理他,视他为罪魁祸首,这样的地方,他一天也不想呆了。他知道石冰玉的死一定是与章兰芷有关系,章兰芷有可能做了错事,但绝对不可能做坏事,此情此景,他必须挺身而出,保护他的爱人,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于是,徐明诚想,他向公开向全班澄清与道歉,晚上上自习时,他拿起稿子走向讲台,在同学们诧异的眼神中开始了他的演讲。
同学们。(声音悲戚)
我知道你们怀念石冰玉,其实,我也很怀念她,她是一个好学生,一个好朋友,一个乐于分享、助人为乐的人,一个胸怀坦荡、公而忘私的人,一个真诚的人,没有半点虚伪。她也给了我很多帮助,我很怀念她。(鼻涕挂下来)
石冰玉的死,我有责任,我自私自利,对同学关心太少,只关心自已的学习,一心想考进江南理工,对成绩好的同学心存嫉妒,每天拼命学习,只是怕有人的成绩比自已的好,但又要装作根本不用心学习的样子,只为塑造自已的天才形象来麻痹同学、欺骗同学,我实在是太自私了。
真诚地说,我不是那个让石冰玉怀孕的人,我甚至都没有拉过她的手,不是的志向高洁,而是我根本不配,我根本不配与石冰玉那样冰清玉洁、光华璀璨的人在一起。
那天,在小树木,我只是告诉她,如果考江南理工大学,如果学费有困难,可以申请一个校友奖学金。
我的话完了,请同学们相信我。(抹眼泪)
教室里鸦雀无声,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说话,大家的心里的疑问已经解开了——石冰玉的怀孕与徐明诚并无瓜葛,虽然大家都还没有和徐明诚说话,但他们已经原谅他一半了。
自徐明诚就读光明中学、柳之倩就读实验中学以来,他们每学期总得通2、3封信的。一开始,大家聊些学校的趣事,学习的心得,以及对未来懵懵懂懂的憧憬,大家都避免把话题向谈情说爱上引——在他们那样的年纪,这既是一个令人神往、又无法承受其份量的话题。但若是没有爱情的隐喻,在少男与少女之间保持纯真的友谊也殊是不易。到后来,学校的趣事、人生与理想的话题都被说得干干净净,他们以为他们再也无话可说了。但两人又发现在信中夹带花瓣或树叶以寄托情愫的方法,但两人对植物叶子的花语又不甚了解,往往把意思弄反了。有次柳之倩梦到了徐明诚,便给他写了封信,想表达“爱的思念”,这本是蔷薇的花语,但那时蔷薇已经过了花期,她便在信封里塞了一片洁白夹竹桃的花瓣,却不曾想夹竹桃的花语是“报复”。当然,徐明诚也不懂花语,只当是收到了一片夹竹桃的花瓣罢了。
就在徐明诚在学校被孤立稍稍松弛的时候,徐明诚又收到了柳之倩寄来的一封信。信中还夹着一片树叶,一片未长大的鹅掌楸的嫩叶,这片嫩叶的含义,柳之倩在信中并没有说,但很显然,柳之倩也发觉了这片嫩叶的形状很像小孩儿的棉袄——这不言而喻的寓义几乎无须解释。但这片嫩叶也给徐明诚带来了剪不断、理还乱的相思之苦——鹅掌楸的叶子他也同样送给章兰芷,借用了这叶子的望文生义的含义,但却如泥牛入海、没有回音。
柳之倩在信中还说,她的爸爸柳民生升任江南新区教育局副局长,但语气中毫无沾沾自喜,却有种无可奈何的味道,因为她觉得这才是爸爸当年迎娶妈妈的全部意义所在——多年前埋下的伏笔今日得以首尾呼应,她如是说。
侦查员向张长安汇报,说光明中学有学生看见事发前徐明诚和石冰玉在学校小树林见过面,徐明诚当时交给石冰玉一些东西。又是徐明诚!“徐明诚?事发前?”张长安问。“是的,张队。”又是他,几乎每一个他未破的案子都隐隐有徐明诚的影子,这个家伙仿佛就是上帝派来毁他清誉的魔鬼。管他是谁,张长安决定明天还是要会会这个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