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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以中西合璧式海鲜为主,有葱烧海参,澳大利亚龙虾,红烧石斑鱼,还有美式牛排,俄国鱼子酱,法国蔬菜沙拉,照旧,是一瓶波尔多葡萄酒。
石冰玉打量一下四周,大厅中央是一架钢琴,一个年青的女子正在弹《秋日私语》。四周都是未完全封闭的小包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雅清香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这味道掩盖了饭店里所特有的酒肉腐靡、纸醉金迷的气息。
酒店的装饰是沿袭了维多利亚风格,大量的地中海风情的雕塑出现在酒店的各个角落,天花板的转角处有描述圣经故事的飞禽走兽、花鸟鱼虫的小石膏像,拖地的天鹅绒窗帘具有文艺复兴时代的写实主义风格。
态度十分温和,江中秋一点架子也没有,眉眼间流淌出父亲般的慈爱。这让她想起了她的亲生父亲,父亲在她4岁时就走了,父亲当时和人合伙搞了一个鱼塘,养殖螃蟹和草鱼,鱼塘很大(说是鱼塘,其实就是一个湖泊),但那年长江流域的洪水更大,一天晚上父亲在鱼塘大堤上防汛的时间,鱼塘溃堤了,她的父亲,连同螃蟹草鱼,还有她等着他回家的张望、他把她抱起来抛向空中的笑声爽朗一同进入长江,从此杳无音讯。父亲留给她的所有记忆,便是他抱着她下楼时,两人一起唱,“小小的草,迎风在摇,狂风暴雨之中挺直了腰……”,还有他抱着她说:“亲亲爸爸胡子最深的地方是在哪儿?”她便用嘴唇去触碰那些硬刺刺的胡子。
服务员来斟酒,本来章兰芷是加以劝阻的,说什么中学生不宜饮酒,但江中秋柔和地看着她说:“少喝一点也无妨。”她碍于江中秋的面子,未作反对表示,服务员便给她和石冰玉各倒了大半杯葡萄酒。江中秋举起杯,“能与两位青年才俊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我先敬两位一杯。”说罢一饮而尽。章兰芷呡了一小口,石冰玉也照着老师的样喝了一小口,波尔多葡萄酒醇厚的芳香在章兰芷的喉咙与齿颊间反复地穿梭回荡,带着温带海洋性气候那并不炙烈阳光、夹杂着葡萄藤上流出的青色汁液的味道。这一小口给了章兰芷信心,让她觉得她可以到达的迷醉之乡的边界之前悬崖勒马。石冰玉是照着她的样来喝酒的,她喝一大口,石冰玉便喝一大口,她呡一小口,石冰玉也呡一小口。
葡萄酒带着鲜红的彩霞一般的光,酒让他们打开彼此尘封已久、不通音信的心扉,也让他们忘记年龄的鸿沟、仿佛他们自幼认识、两小无猜。他们一杯接一杯地喝,徜徉在微醺和酩酊之间广阔的沼泽地里,或迎风起舞或风中轻吟,完全忽略了波尔多葡萄酒酿造师的忠告——不要在黄昏释放那些吟诵波尔多传说的精灵。他们沉迷于醉意朦胧制造的这种幻境之中而流连忘返,章兰芷和石冰玉都醉了,只有江中秋还有些清醒,他指挥司机把章兰芷送回去,指挥秘书把石冰玉送到客房。
在早上醒来的时候,石冰玉习惯抬起左手手腕看许采裳用暑假打工挣钱送她的那块石英表。8点了,她想挣扎着爬起来,可是头有些晕,口渴得要命。她起身打开床头的一瓶矿泉水,喝到一半时,她才想起昨晚的宴会,昨夜星辰昨夜风,昨夜仿佛还没有过去,下一幕才到昨夜。昨夜她只记得章兰芷扒在桌子上,而江中秋正在高谈阔论,中间夹杂着听不出口音的英语,说什么波尔多有许多关于葡萄酒精灵的传说,后面她就记不起来了。
石冰玉有理由相信这间客房就是希尔顿饭店里的一间,因为维多利亚风格的装饰如出一辙。那些小石膏雕像,不是长着翅膀的小天使,就是怀抱婴孩袒胸露ru的圣母,必定是希尔顿饭店无疑了。房间里就她一个人,似乎就是她一个人睡的。被子还算整齐,她的外套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她穿着秋衣并无异样,但她总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下身有些涩涩的感觉,动一动,还有些疼,她赶忙褪下内裤,发现上面有斑斑的血迹,再一看床单,也有几滴殷红的血迹。她有些恍惚,例假是上一次才走的,不至于这么快就回来了吧。她来不及细想,就要起床去学校,因为上午还有地理课和政治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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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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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冰玉回到学校的时候,正赶上政治课。政治老师并没有责备她,而是继续讲自已的课,“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而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又有反作用。”回到学校,她既感觉心安,又感到忐忑,她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几滴殷红的血迹给了她不祥的联想,生理卫生的课她也学过(还考了高分),大致的情形她也能想到,但她不愿也不敢朝那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