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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鸾笑道:“谁说我要走了,我只是要休养一段时日。前途险恶,你们多保重,但愿我醒来时,你们都安然无恙。”说罢,闭上了眼睛,肌肤下的光似乎被风吹灭了。
众人见他气息全无,脸庞灰暗,分明是去世的样子,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该不该悲痛,都蓄着眼泪,疑疑惑惑,手足无措。
阿绣先开口道:“奴看聂道长不像是开玩笑,我们还是把他带回清都山,让黄掌门看看罢。”
桑重嗯了一声,正要搬动聂小鸾,一声住手从远处飞来,众人循声看去,却是黄伯宗。
身为掌门,黄伯宗一向注重仪表,这会儿冠也不戴,鞋也不穿,科头跣足便来了,显然是急得狠了。
桑重迎上前,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黄伯宗劈头盖脸道:“看看你干的好事!把你师兄也搭进去了!我早就劝他离掬月教远一点,他偏不听,都是你撺掇的!你心眼活,走到哪里都能全身而退,你师兄是个死心眼,惹不起这些麻烦,你不知道么!”
桑重也不想把聂小鸾拉下水,但聂小鸾结识霍砂等人,确实与桑重脱不了干系。他本来就自责,听了这话,一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低着头,一声不吭。
阿绣也很自责,毕竟若不是她,桑重不会管掬月教的事,或许聂小鸾就能逃过这一劫。
她敛袂深深一揖,道:“黄掌门,这事不怪桑郎,都是奴的错。奴没想到区区几卷经书,会引出铜雀堂这么厉害的敌人,更没想到会害了聂道长。早知如此,奴当初决不招惹桑郎。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您先看看聂道长怎么样罢,只要能救他,拿奴去炼药,奴也心甘情愿。”
霍砂忙道:“聂道长因我遇害,要炼药,也该拿我炼。”
晚晴横他一眼,道:“你们能炼出什么灵丹妙药?倒不如拿我炼。”
黄伯宗越听越不像话,袍袖一拂,道:“行了,行了,我们清都派又不是什么拿活人炼药的歪门邪道。”说着拿出一个刻满符文的白玉罩,变大了,罩住聂小鸾,念动咒语。
“天之至私,用之至公。禽之制在气。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恩生于害,害生于恩。”反复念了三遍,连人带罩收入袖中。
桑重小心翼翼道:“掌门师兄,四师兄还能醒来么?”
黄伯宗瞪他一眼,道:“看他的造化了。”
桑重了解这位掌门师兄,倘若聂小鸾真的凶多吉少,连他也没有法子可救,反而不会数落自己了,因此稍稍安下心。
黄伯宗皱眉看了看地上的四具尸体,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晚晴指着梵轸,道:“这个是堕和罗的大宗师,国君的亲侄子梵轸,聂道长是为了破他的剑招才修为尽失的。”又指向黑衣蒙面人,道:“那个应该是铜雀堂的人,若不是他偷袭聂道长,聂道长也不会重伤。其他两个都是堕和罗的人。”
黄伯宗走到黑衣蒙面人身边,扯下他的面幂,目光狠狠地碾压一番,道:“这个铜雀堂兴风作浪,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清都派的人,实在可恶!”
桑重寻思这话,是有两个意思,一是告诉自己,之前自己被铜雀堂的人打入灵水妄境的事,他业已知道了。二是想和掬月教联手对付铜雀堂。
对于后者,桑重当然乐见其成,但他不好开口,便向阿绣使眼色。
阿绣何等机灵,当下便心领神会,款款走到黄伯宗身边,道:“掌门,铜雀堂主就是青帝城主东方荻,东方荻与我们掬月教有不共戴天之仇,最后一卷《隐芝大洞经》多半就在他手中。叵耐我们势单力薄,不是铜雀堂和青帝城的对手。掌门若肯帮我们,一同为聂道长报仇,便再好不过了。”
黄伯宗睇她一眼,道:“你们掬月教卧虎藏龙,诡秘莫测,我不知道你们的底细,怎么放心与你们合作?”
阿绣道:“倘若结为盟友,我们自然以诚相待。”
黄伯宗沉吟着,踱步至霍砂和晚晴面前,打量着这两位绝顶高手,心想:四师弟要休养许久,这是本门的一大损失,不能不补,若把这两个还有他们背后的高手拉拢过来,倒也便宜。
之前纵容桑重与掬月教来往,黄伯宗心里就有拉拢掬月教的意思,但掬月教都不是省油的灯,黄伯宗怕牵制不住,反受其害,便不动声色,让桑重自己去摸索。
眼下聂小鸾重伤,黄伯宗深恨铜雀堂,又见阿绣,霍砂,晚晴都很内疚,这份内疚正是牵制他们的缰绳,便拿定了主意。
“霍教主,钟姑娘,你们的伤需及时就医,请随我去清都山罢。”
霍砂和晚晴明白,治伤只是其次,主要是商议结盟对付铜雀堂的事,便没有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