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页
他的上半身早已赤裸,除却被鞭打得皮开肉绽的前胸后腰,胸口处还连上了一铜钱大小的玄铁管,管口用胶装物封口,桩边摆靠一根三尺长竹管,底部撘在一只底部发黑的木桶上。
屋室狭小寂静,粗重的喘息声便愈加明显。似乎觉察有外人前来,祁越艰难掀起一点眼皮,涣散的瞳孔在见到沈知晗时陡然聚焦,嗓子嘶哑发涩,十分艰难挤出两个字:
“师……尊……”
他目光撇到沈知晗后方成泓风,双眼睁大,本就失了力气的肩头挣动,锁链铮铮作响,喉咙痛得无法言语,比出嘴型,“快、走……”
感知身后目光,沈知晗咬了咬牙,猛然抬手,一巴掌扇在祁越右脸,将他脏污脸庞打得歪向一侧,忿声骂道:“孽障,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祁越被打得恍惚,久久没回过神来,他用最后力气撑起头,不可置信看着沈知晗。
“你欺师灭祖,禽兽不如,杀害我师尊不算,竟还想着进宫行刺……早知如此,我真后悔收过你这般徒弟,当初就该令你自生自灭,也好过如今你在外丢我脸面。”
刻意讲了编造之事,便是希望祁越能觉出其中不对,明白他来此所谓何意——可祁越本就遭了数月折磨虐待,早已神志不清,只听见沈知晗辱骂自己话语,双眼直直瞪到最大,鼻头发红,强撑着的眼角聚起清泪,缓缓从颊边淌下。
成泓风呵笑一声,示意他让开,手上取过竹管,拆下玄铁管口的胶状物,淌出血液的一瞬间便用竹管接上,血流便汩汩流进了木桶里,到五分之一方止。
祁越不住闷哼,兀地抖动一下,随后高高昂起头,嘴唇发抖,显然痛极,成泓风不顾他难受,用力将软塞塞回玄铁管,便再也没有力气动弹了。
不等沈知晗问出口要做什么,成泓风带着他拐进牢房另一侧屋内,那处地上泥土被挖出数条交错痕迹,交汇至中心一处凹陷,上摆一块球状浑浊晶体,内部隐有红色血光流动。
“这祁越的修为确实不浅,每日这样的取血量仍能自行恢复,省了我们许多麻烦,”成泓风随意讲道,似乎在叙说一件十分平常之事,手上木桶倾倒,血液便全数浇灌在那晶体之上,登时室内散发出剧烈红光,“此处便是龙脉断裂位,气运也自此处消散。”
沈知晗不解其意,却因眼前是祁越心肺血而胸口烫热,待那小半桶鲜血浇尽,被洗濯干净的晶体又逐渐黯淡,归于平静,唯有血迹斑驳依旧,仿佛颜色更清澈了些。
“这是……在做什么……”
成泓风道:“以他鲜血灌养此处土地十年,待土地龙脉与他逐渐熟悉混合,再将磋磨至毫无心气的心脏挖出献祭,彻底接上断裂龙脉,王朝气运自然归来。”
沈知晗压抑心中不耐,压声追问道:“这般枉悖人性做法……”
成泓风转头觑他,眉心微皱,耳前鬓发白得刺眼,反问道:“你不是也痛恨他畜牲行径么?怎么这时反倒帮他讲起话来?他若能为郢朝做出贡献,造福的是千万百姓,反而应当为此感到荣幸才是。”
此番话语丝毫没有将祁越当做一条生命,反倒像对待一件冰冷物体,只用去考虑如何使用他能发挥出最大效果,需时取用,弃若敝履。
二人回到刑讯室,成泓风又道:“你可要看看,我们平日是如何待他的?”
沈知晗脑海里仍是方才祁越难受景象,下意识要答否,对上成泓风深沉老练双眼,感知到成泓风已对自己产生些许怀疑,手掌握拳,硬着头皮道:“我自然想看这孽畜,是如何被教训的……若是可以,我更愿意亲自动手。”
果不其然,成泓风微微松了口气,看他亲切许多,蔼声回道:“那再好不过了,只是今日先生方来此地,还是由我们手下,给先生示范一次的好。”
成泓风指节屈起,在壁上一块微微凹陷石砖上翘叩三声。片刻,门外踏进两名黑衣狱卒,一人到刑架取了浸泡过一夜的羊骨软鞭,试了试鞭身,抬手“啪”地抽打下去。男人手劲极大,利鞭破风,几乎瞬间便在祁越身上划出一道粗长红痕。
又是“嗖”地一声,第二鞭,第三鞭接踵而至,一鞭下去祁越便剧烈地抽搐一下,脸色惨白,牙齿将下唇咬出不间断的鲜血,顺着下颌滴落地面。
不出二十下,身上皮肉尽破,最深一处可见白色肋骨。沈知晗心随着鞭声揪起又落下,看祁越不住喘息,抖如骤雨落叶,五指用力长大又攥紧,企图凭空抓着什么,指尖却一片血肉淋漓,如同漆红染缸捞出的竹节,僵硬又触目惊心。
十指指甲早被一根根拔除,却又上了顶好的药物,不出一周便能再生长完全,而这不过是为了更方便继续折磨——每当指甲长出,就又将被生生钳除分离,使他经受锥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