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页
沈知晗答:“世上哪有绝对的对错呢。”
林鸢鸢笑,“道长此来,不就为将我降服。我自知功力浅薄,能将这桩藏了百年的故事说与二位听,也算圆了一桩愿。”
白雾在二人面前化形,赫然是林鸢鸢十六年华模样。
百年过去,她最喜欢的便是自己此时这番样貌,好像见到这样自己,仍是闺中少女,天真烂漫,清闲自在。有白玉为堂,有三亲六眷,至交好友,有与她论诗书,听戏曲的爱慕之人。
林鸢鸢楚腰蛴领,颊有梨涡,“我与他,也算扯平了。”
沈知晗知祁越剑意已起,正蠢蠢欲动斩杀面前妖鬼。忆起从前南华宗教他,身负除魔卫道守护天下之责,便要懂得割舍私情。庄毓长老在课上曾提问:若是你最亲近之人堕了魔道,他未曾害人shā • rén,你手中剑能斩下他头颅,剑出,还是不出?
那时他答:道由本心,剑亦如此。
若是穷凶极恶之徒,便是最亲密之人也该斩于剑下。
若身在魔道,却比正道人士更懂分辨是非黑白,执剑之人又有何颜面审判?
林鸢鸢不善良,也并非罪孽深重,所作所为不过是一报还一报,她将自己百年的苦痛还予刘志礼后代——若说无辜之人不该遭此一难,那刘志礼当初又何必赶尽杀绝,害她怨恨至此。
沈知晗无从评判过往他人对错,他只问道:“人事物本就无法衡量,你被困百年,如今刘家三人已死于你手,若是让你放过那最后一人,你可愿意。”
林鸢鸢反问道:“我放过他,道长便会放过我吗?”
“我助你解除封印,同时去你一身怨力,你重获自由,投胎转世或是继续当一个孤魂野鬼都随你。”
林鸢鸢看了看他,又看自己,随即轻声笑了出来。
祁越不解,却又未从中读到轻蔑意味,便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道长真如旁人所说,并非那一板一眼非黑即白之人——古往今来,人人见妖魔得而诛之,少有人会去真正辨别一件事是非对错,好像一部人理所当然就是对的。”
“正道降妖伏魔是正义,而我们这般人,做什么都只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