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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我便每日研究延续气运之法,十余年前,终于在一本古籍上找到禁术——”
“只需要找到一个世间气运齐聚之人,依照古籍方法,以血作阵,皮肉相辅,连续十年不断,便能将他气运转移至王朝之中——我又花了多年精于推演,折损近百阳寿,终于,找到这样一位只在传说中出现的人。”
“我想二位已经猜到,此人便是改了姓氏的祁越。巧合的是,他还是武安王之子,陛下本就与王爷不和,此番本就是一举两得——其实他早便该来此,那日他全家一百二十余口人皆死于府中,独独令他逃掉。我余下寿元已无法再查探他所在方位,本以为再无机会,可万没想到,如今……竟又主动送上门来。”
成泓风笑道:“虽不能将他交给你们,却也能让他在这长达十年间求生不得,我们所做之事,本就是为了将他心智摧残殆尽。二位若实在恨极,在此期间,可随心所欲对他施行虐待,以报师门之仇。”
沈知晗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兀地起伏,懊悔不已,暗自咬牙叹道:“我本以为他怨恨之人不过是个侍卫太监,不成想竟是如此。早该想到的,他一心要报仇,却始终不肯告知,便是害怕牵连于我,我却……还因此责怪他。”
程蔓菁较他看得开明许多,不知那声冷哼是假装还是长久的真心实意,连愤怒都表现得淋漓尽致,“这实在再好不过了……不过我还有一事好奇,这畜生是如何被你们捉住的?”
成泓风道:“此人确实天赋异禀,能在这个年纪达到出窍境,甚至能压制分神,说世上独他一人也不为过……可惜,他对自己太过自信,竟想趁陛下微服出访之际行刺,是当真以为世上数百年无人突破分神境,便没有更高境界之人了吗?”
沈知晗心下一惊,“合体境?可……合体境之人,不是只有天陵派奉正祖师相枫中还尚在世吗?”
成泓风微微扬眉,“皇宫是什么地方呢?自然也是能请得动人的。”
沈知晗艰难挤出一个笑,“但你们又怎知……他何时会来?”
成泓风也笑道:“多亏陛下高明,知道他从中脱逃,便时常令屠杀他满门的侍卫穿着那日服饰在各处行走,他终会有看到那一日。只要他有报仇之心,便一定会寻上门来……我们要做的,只不过是做足准备,静静等待罢了。”
沈知晗:“倘若他便是见不到,亦或不想复仇呢?”
成泓风道:“那只能算,天要亡我郢朝……不过,他这不是已经送上门来了么。”他声音略带得意,连相隔屏风的皇帝也跟着爽朗大笑起来,笑声回荡殿内,如同恶鬼敲钟,一下下沉重击在沈知晗心底。
祁越应当至被捉进地牢也不知晓——自己多年来为之付诸的努力,誓要将仇人血刃的坚毅,滔天的难解仇恨,从一开始就是被设下陷阱引导,一步步教他走向献出生命,最穷凶极恶的死亡之渊。
第100章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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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祁越,又是半月以后了。
皇帝查探出南华宗宗祠之秘,确认之前所言非虚,派遣成泓风引他们到关押祁越地牢,交换条件如之前所言,二人需助皇帝解开南华宗时间术法,更要替皇室恢复从前繁盛气运。
程蔓菁与沈知晗私下探讨过,其一虽说困难,却总归有法子令周秉常开口,但气运之事无可逆转,大放厥词也不过是为了令皇帝信任二人的胡乱言语。郢朝龙脉已断,气运已止,从今往后只会逐渐走向衰落,盛极一时的千年统治也将不复存在。
沈知晗曾问:“若是皇帝知道我们并没有能力挽救气运呢?”
程蔓菁眉梢一挑,口中振振有词,“那关我们什么事呢?他们不过也只是从祁越身上尝试,是否成功也不确定,否则怎会同时寄希望于我二人?我们只管说术法十分难成,需要数年时间,指不定期间早已找到机会将祁越救出,到时还管他什么时间气运的,让老皇帝亲眼看着千年王朝在自己手中毁于一旦便是了。”
话语说得轻巧,待真见了祁越,又因眼前场面心神抖颤,骇得面如土色。
那是一间dú • lì与大牢之外的密室,藏在地牢最深处的拐角后。笨重牢门上绕着数圈手臂粗壮锁链被上了油的钥匙轧轧转开,入目是淌到跟前干涸发黑的血迹,随后才是昏暗的几盏油灯与数不尽的稀奇古怪刑具,牢内弥漫一股挥散不去的霉臭味,又像是泔水与腐肉混合般发腥发臊,令人作呕。
屋内还有道半人高小门,需躬身而行数十米,方才进入到真正关押之地。
烛灯只余一盏,暗得要看不清摆设,祁越被用制灵绳索捆缚在中央一根粗壮接顶木桩上,他四肢大开,头颅微微垂下,颊侧乱发遮盖大半张脸庞,依稀能见脸上脏乱血污与枯裂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