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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了画,曹子亦便开始胡编乱造起来,例如沈知晗时常喜欢看着周清弦,眼神便不是对待朋友;独自一人到小苍峰论剑台上偷偷祈愿姻缘;见到周清弦与他人说话便暗暗不满……诸如此类,心道:“反正沈知晗也走了,这些消息也求证不得真假,那我随意说上一说又如何,何况沈知晗如此离经叛道,谁能保证他没这么做过?”
只有在此时,周清弦才会停下脚步,听他一桩一件细数沈知晗“罪行”。
这没什么不好的,曹子亦欣慰想着,二人有了更多的交流是其一,其二他越恨沈知晗,自己便越有机会,于是愈加夸张讲述,好像才到南华宗的这两年,就将沈知晗的二十三年讲了个透彻。有些过后回忆起连自己也觉得假的,周清弦竟没有揭穿,便更加确信周清弦对沈知晗,必然恨之入骨。
浔城一行乃是他游历的最后一站,碰到沈知晗是意外之喜,听说他收了个徒弟,回到南华宗便急着告知周清弦,顺带将沈知晗落魄模样幸灾乐祸描述一遍,仅仅得到周清弦“知道了”三字回复,便又觉得二人关系拉进一步。
论剑台上玉佩灵力感知及沈知晗的出现都因祁越一人,周清弦并不傻,观察几瞬沈知晗慌张表情,稍加推断便知道——祁越便是他收下的弟子。
周清弦大可直接点明,他身为少宗主,沈知晗又是叛宗罪人,若他说出实情,祁越便是再有天赋,南华宗也不会收下。若是传到周秉常耳朵里,实在惜才,依他作风,必然要祁越对沈知晗做出些不可挽回之事以明志,到时也就不是能简单解决的事了。
沈知晗想让祁越进南华宗,那做个顺水人情又如何——只是他当了南华宗弟子,沈知晗又何去何从?
周清弦抱剑倚在门上,淡淡道:“你那弟子实在算不得正人君子,将你推至台前承担骂名,他倒是一身干净。”
既已被看穿二人关系,沈知晗便不再遮掩,拢了拢衣襟,答:“他有自己想要做,不得不去做的事。我不会阻拦,亦不会做耽误他之人。”
“纵使被做弃子出卖?”
“如你所言。”沈知晗又道:“只是祁越不会是这样的人。”
周清弦只道:“多年不见,师兄倒还是如同以往一般性子。”望见行囊里有几件明显不属于沈知晗的衣物,忆起从前沈知晗也是这般替他整理,索性移开眼神,“你如此替他着想,他却不见得领情。”
沈知晗道:“我何曾是为了得到回报?”
周清弦无可反驳。他想起二人尚在南华宗时,虽从未知道沈知晗对自己情意,却心安理得接受作为师兄对师弟照顾。沈知晗从未主动向自己要过什么,送去的东西也都通通放去了随明长老处。此后沈知晗非分之念众人皆知,弟子们替他叹惋将豺狼虎豹放在身边,知人知面不知心,好在及时发现,将歹人驱逐出宗。
始知消息,周清弦也如众人一般气愤,恨自己看走了眼,恨沈知晗对自己别有所图,更恨沈知晗没有给自己任何解释便叛宗离去。再回想时更是有迹可循,每日细致入微的照顾,体贴包容他古怪脾气,时而送来的点心糖糕,好像一切都心甘情愿乐在其中。
再后来,便是只剩气恼,恼他嘴上说情意,离去时,竟一眼也没有来看自己。
恼他只能从别人嘴里,知道沈知晗爱慕自己的一星半点。
“师兄为何不告而别?”
沈知晗不愿再回忆那噩梦般的一日,更说不出口那日纵使血肉模糊,神思昏默,都想再见上周清弦一面,叮嘱他往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道:“我自知有过,无颜再去见你。”
周清弦又问道:“师兄真的偷盗了南华宗秘籍吗?”
沈知晗手上稍顿,眉眼低垂,暗自苦笑。
他能如何说呢,周秉常对儿子寄予厚望,论作一个父亲,做的事无一样是对周清弦不好的。他终究只是个外人,凭空说道一来未必有人相信,二来却是始终也比不过父子亲缘关系的,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于现时现状不会改变半分,反坏了南华宗名声,令周清弦陷入两难,干脆回道:“是,我贪得无厌,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宗门,便想最后捞些秘籍弥补损失。”
周清弦并未说上什么,“嗯”了一声示意知道,倚靠房门的身体站起。沈知晗以为他要离去,周清弦却向屋内走近两步,到沈知晗面前三尺处停下脚步。
沈知晗不自觉有些紧张,问他:“怎么了?”
周清弦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望师兄解答。”
“什么?”
“师兄如今对我,还抱有情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