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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归不甘,她还得违心地在他自卑怯懦的时候,说出那些好听的话哄他。她怎么可能不介意自己的男朋友、未来的结婚对象是这副“尊容”呢?但是没办法,这已经是她的最优选了。
在南锡民亲自送她去机场时简短的一番谈话后,她更确定了这场交替的必要性。她想,所有多余的伤春悲秋只会让自己显得幼稚可笑,不如认清现实,接受命运。
她的命说好不好,说坏也不赖。她快毕业了,南锡民已经承诺随时提供资金供她今后创办自己的潮玩工作室。她认真考虑后理智拒绝了他的好意。她还需要积累经验,打算先去其他知名的潮玩公司或大工作室历练两年再考虑是否创业。南锡民也认为她的想法很好,如果需要人脉上的帮助,他可以想办法提供。至于说好的创业资金,将来也不会变,有需要时便可到位。
她当然早就知道,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自己好,南锡民出手阔绰所为何事从来都清楚明白,这种时候,就大方谢过、接受好意即可。
“阿烈你就多费心了。”
出关前,南锡民最后叮嘱了她一句。
她笑笑,心说自己也不是光拿钱不办事的人,便真心道:“我会的。”
许是有了爱情的滋润,南烈的创作达到了“井喷期”,不仅一年荣获多个绘画奖项,作品在多个多个有影响力的画展展出,在青年画家中已小有名气,甚至已经在筹备个展。她知道这背后固然有南锡民的助力推广,但作品本身不会骗人,她看过他的画,风格非常独特,用某个评论家的话来说,南烈的画介意写实和写意之间,带有一种潮湿却并不黏糊的感觉,画面干净冷冽,色彩暧昧又清新,所画的人物情感克制又充满故事性;即便画的是日常静物,也似乎都带有某种暗喻,有着多角度的解读方式,令人回味。
“其实我画画的风格也是扬长避短,你知道,真要说起来,时下流行的‘超写实’绘画,我的手做不到的。”在她打越洋电话恭喜他作品夺得国内一个有份量的奖项时,他谦虚又真诚地说。
“我就不喜欢什么‘超写实’,如果一味求逼真,何必用画笔,不如买台高级照相机好了。”松雨倒不是单纯为了安慰他,她是真的不太喜欢‘超写实’的画作。
南烈的首次个展结束,一共售出二十几幅画,有几副非卖品,主角虽非写实,松雨却一眼看得出是自己,画展结束后,他留了其中一幅挂在自己房间的墙上,其余的都留给了松雨。
与此同时,松雨也毕业回国了,自投简历,去了国内数一数二的潮玩公司“睿格”,从潮玩设计师助理做起。
她对职业自有清晰的规划,眼下不过是成长必要的阶段,她想尽快上手潮玩产品从设计到投入生产再到市场的所有流程,最好还兼顾企业管理方面的知识储备。她不想永远为他人打工。南锡民虽然愿意投资给她开工作室。但她自认为目前自己还不具备运作一个工作室的能力,去大公司吸收实战经验才是最好的选择。依靠南锡民的人脉就业固然容易,但她学了那么久的专业,也想试试自己的实力,很幸运,她被心仪的公司录用了。
每天忙着产品建模、跟工厂对接、打样校样,加班也是家常便饭,幸而回到家不管多晚都会有一盏灯、一顿饭留给她。她时常会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很好。这不是一句自我安慰的虚伪话,而是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事业拼搏的同时,心里知道永远有一个不会倒的后盾在身后的感觉很安全。
像他们这样的公司里虽然大多是年轻人,按说从事的是新兴创意行业,是社会上最有活力的一批人,鸡零狗碎的事却也不少见,大多数人的生活工作都有一地鸡毛要处理。松雨见多了,也就不觉得自己惨,反而庆幸自己如今享有的一切。
只是自己的恋爱……如果这算是恋爱的话,终究和普通人相比有很多难以启齿之处。
倒不是因为南烈残疾本身,虽然男朋友身体是这副样子,但她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要交待,无人为她攀上富贵人家喝彩,也不会有人为她“低就”残废而忧心。他们也会如普通情侣一样出门约会。一开始还会有所顾虑,尽量选择包场,当然,南烈的财力足够支撑他们包场餐厅和影厅之类的场所。交往日久后,两人也多了几分松弛感,不再像刚开始确立关系时还有些扭捏。甚至也渐渐愿意坦然接受公共场合别人看到他们这对情侣时的异样目光甚至指指点点。
但有一条——自从回国后,松雨和南烈多数时间都不同房,偶尔她会因为氛围刚好到位了,在他的房间过夜。并排躺在一起的时候,她看得出他也有年轻男生的本能冲动,只是每每压抑着,显得可怜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