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回溯——上元节月老祠
祁誉和老何出了门没往柜台走,反而去了偏院,瞧着修葺一新的院落,祁誉十分满意,不住点头:“这样才好,早先像个什么样子。”
老何用衣袖擦了擦石凳请祁誉坐下,从胸前掏出一封信来,鼓鼓囊囊一厚摞纸,不亚于师姐写的厚度。
“好家伙,这……这让我怎么看啊?”祁誉抖落开一堆信纸,字迹有大有小,要不是看惯了张宋写字,就要把这些当成密信了。
老何在一旁适时提醒道:“要不我给您总结归纳一下,这小子写得太零碎,关键得那几页我在页眉作了标记,您主要看那几页就行。”
祁誉挑拣着有用的看,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老何指着其中两页解释道:“张宋找到了战场旧地,可在里面一块骸骨都未找到,属下想……野兽猛禽虽多,十几年下来也不至于留不下一块骨头吧。”
随后又挑出一页,接着说道:“他在深林里遇到一个猎户,那老人家是当年的亲历者,因为腿脚不便被抛在半路,躲过一劫。虽然都说是疫病传染,可他当时与众人吃喝同住,却好好活到了现在。”
见祁誉若有所思,老何谨慎地说出自己推测:“也许……不是疫病,人为也未可知啊?”
“你什么意思?”祁誉斜眼盯着他瞧,盯得老何浑身发毛。“你是说我师傅tóu • dú?”
“不不不……属下不敢。”老何连忙摆手解释,从里面再抽出两张信纸。“您看这个,这上面的传说……兴许与消失的人们有关。”
“双崖洞、降瘟炉……”祁誉越看越觉得脊背发凉,这些东西隐隐约约出现在记忆中过,可就是想不起在何时何地见过。
直到看见一张歪歪曲曲的图样,祁誉举起对着阳光细瞧,忽然转头看向老何,冷声质问:“你为何觉得是tóu • dú?”
“我……属下没觉得是tóu • dú,属下只是看到了瘟疫字样,又觉得这几张图案像蛇一样,猜测之间或有关联。”老何一边解释一边翻出更多张宋所描的图样。
“这些图案在埠址的一片深山老林中出现,雕刻在一圈黑岩石碑上,还有一堆拓印下来的符文,我给您找找。”说着转身去自己屋中翻找。
待拿到手一瞧,祁誉只觉触电一般,仿佛通了很多事情,海一般的记忆往大脑中涌来,一阵混沌过后却又想不起任何事情,只有颤抖的手指残留着将才的感受。
“主子你没事吧?”老何之前听闻她身体不好,这下可慌得不行,怕是犯病了。
正要去喊马文才却被祁誉一把拉住,祁誉压下那阵排山倒海般的感受,整个人都是虚脱状态,闭眼无力地说道:“把这些东西毁了吧。”
“是。”
老何埋头收拾着信纸,忽然惊醒叫住祁誉:“主子,这个!”
祁誉闻声瞧过去,只见他手中拿的拓印下来的符文图样,疑惑道:“这不都看过了吗,怎么?”
老何把一堆图纸排列着摆在一起,放到祁誉眼前,解释道:“单个瞧没什么,您看这几张连起来……眼熟吗?”
祁誉皱眉瞧了半天,觉得在哪儿好像见过,可一想起就头疼。
“属下在书院后山见过。有次一位顾客要虎骨入药,属下听您提过书院后山林中就有猛兽,就想着去后山找猎户问一下。可越走越深竟迷路了,莫名到了一片石壁围成的空地,像是祭坛一般,阴鬼森森,吓得我没敢往里走,拔腿就往反方向跑,七拐八拐才出来的。”提起那段往事老何如今还后怕起来。
“祭坛……”祁誉口中喃喃这两个字,好像串联起了一些事情。
出了药铺,二人赶着金秋时节,正好在醉仙楼饱餐了一顿蟹宴,也应上马文才当日许诺。
又坐到了熟悉的雅间中,马文才手指轻抚她眉间,问道:“怎么了?从药铺出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账目出了问题?”
祁誉僵硬地扯起唇角,寻了个借口掩饰道:“没有,是这几日…身子不大舒服。”
马文才瞬间紧张起来,一触碰她的手果然冰凉,捧起捂在自己的心口前面,低头哈了两口气似是要暖热这双手。
祁誉见他这样呆愣住了:“文才兄,你这是……”
“你这几日是不是……月事近了?”马文才声若蚊哼,却系着牵挂。“我瞧医书中写,你这几日不宜吃螃蟹的……也不能受凉。”
祁誉尴尬地咳了两声掩饰,回道:“不…不是,还早。”然后抽回了手,仰面干笑道:“哈哈,今儿天气真热啊。”
马文才看出她的不自在,还要再问,可盛宴端上桌,又不忍打扰祁誉刚提起的好兴致。
祁誉生在中原养在北方,见过的蟹类确实不多,可吃得不少。二师兄卫璧本家在海岛,年年八月底都会紧着送来几筐,加之京墨手艺好,祁誉每年最是期待这个时候。
可现下只有他们二人,祁誉看着一桌肥蟹犯起了难,南星不在,谁来帮自己拆蟹啊?
“文才兄,这家店里有拆蟹服务吗?”祁誉忍不住先夹了个汤包到碗中。
马文才自小生在南方,收拾这些轻而易举,可他一个公子哥儿也是习惯了仆从伸手做这些。
看祁誉吃得香甜,马文才净了手取过蟹八件,挑了一只肥的拆解起来。
“我来吧。”
“文才兄真是贤……贤夫良婿。”祁誉将头靠在他肩上轻蹭两下笑道。
马文才看她一眼笑着回道:“还不学着,若以后我不在,你就不吃了?”
“确实该学,请马先生不吝赐教。”祁誉拿起一只冲他郑重施了一礼,严肃说道。
马文才往她口中塞了一勺蟹黄,打趣道:“学不会可是要严罚的。”
祁誉掰下几根蟹腿,咬了两口冲他求饶:“先生手下留情,学生实在愚笨。”
马文才将碗中蟹肉递过去,敛眸思忖片刻,在祁誉耳边瞧瞧说了什么。
继而祁誉抿唇看向他,小心翼翼道:“不是吧,玩儿这么狠?”
马文才“啧”了一声,唇角勾起一抹坏笑:“就问你还吃不吃?”
祁誉看看螃蟹又看看他,心一横咽下口水,拉着长音无奈道:”行行行……先生教训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