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轻时遇到意中人也是这般模样
祁誉正要往外走,夫人蹙眉叫道:“再等等……”
祁誉提裙刚踏过门槛,好像瞧见了什么,立马弯腰往屋里钻,口中发出“霹次霹次”的声音,吸引京墨往这边瞧看。
祁誉冲他招招手,小声说道:“文才兄过来了!快藏起来!”
京墨转头正瞧见马文才往主殿走,连忙侧身进殿,从后门绕了过去。
夫人闻声往那边瞧去,只见一位玄色长衫个头高挑的男子往主殿走去,看不清楚模样,不过瞧着举止仪态像是位大家公子。
躲开马文才后祁誉长舒了一口气,抬头和夫人对视上,见她眉眼含笑盯着自己,登时红了脸:“对不住啊,我……”
夫人从旁边抽出一个小凳,温柔地说道:“无碍,坐着吧,外面看不到。”祁誉致谢后接过,和她面对面一高一低坐着。
夫人看她揪着裙摆局促的模样,脸上耳垂都红润起来,拍了怕她的手道:“别紧张,我年轻时遇到心仪的人也是这般模样。”
祁誉紧忙摇头解释:“不是…我没有,是不能让他看见我这样。”
夫人面上有些失落,迟疑问道:“是不喜欢这衣衫吗?”
祁誉又摇头,抚摸着衣袖上的绣花:“很喜欢的,只是不能让他看到。”
夫人脸上又展开笑容,上下打量一番,道:“很适合你的,也合身。”
祁誉自然认同,阿兄每年带来的衣物都精致舒适,忽问:“夫人出来没带个侍女吗?”
“她去买东西了,还没回来。”夫人面上仍是含笑,温柔得紧。
祁誉低头把刚才揉皱的衣袖铺展开,轻柔抚着袖上绣的仙鹤牡丹。
“小姑娘家中还有何人?”夫人寻了个话题与祁誉闲聊起来。
“还有兄长,今天就是阿兄带我出来的,他有些事情要办,让我在此等候。”祁誉乖巧回答。
夫人一愣,却未接着往下问,转了话题:“来寺庙不求个姻缘,或者平安吗?”
祁誉抬头瞧了瞧镀金佛像,本想说自己不信这个,忽又一顿,往门口扫视一圈,又看向佛案,眸光一闪,道:“那我去许个愿,夫人等我。”
夫人含笑点头,祁誉起身抚平衣摆,朝蒲团走去,撩起裙摆跪下,双手合十学着旁人口中念念有词。
许完愿后取过案上的签筒,“哗啦哗啦”摇了起来。
祁誉捡起那支签也未细看,又将签筒放回原位,然后坐回矮凳上。
夫人伸手给她捋了捋鬓边发丝,轻声问道:“许的什么?”
祁誉闻着夫人身上的雪兰气味,觉得舒适又熟悉,倒也不反感这般亲近动作:“不过是家人、朋友平安这些的。”
夫人收回了手,低头喃喃道:“我也是。”
“夫人怎么来这里了?”
祁誉转头看到一个年纪和夫人差不多大、侍女模样的人,那人见到祁誉一愣,定在原地。
“这是阿阮,我在家时便是她伺候我,一直到我出嫁。”夫人轻柔解释道,又朝阿阮招招手:“愣在那做什么,快过来,还要多谢这个小姑娘,我刚崴了脚,是她救治了我。”
阿阮深吸一口气朝她们走去,眼神一直没离开过祁誉,将手中纸包慢慢递上:“夫人,这是您要的小米糕。”
夫人接过扒开纸包递给祁誉,眼神中充满期待:“尝尝,听我女儿说她很喜欢这个。”
祁誉也不客气拿起一块,眼睛放光:“这家的小米糕确实好吃!”
“小孩子都喜欢这些,我家夫人也很会做点心,您要喜欢……”
“阿阮!老爷呢?”夫人开口打断她的话。
阿阮立马低下了头:“老爷和大少爷去后殿议事了,说是马上来。”
夫人听罢点点头,从袖中掏出手绢帮祁誉擦擦嘴角。祁誉觉得不好意思,接过手绢道:“我自己来就好,麻烦夫人了。”
正闲聊着,祁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往偏殿方向走来,慌乱起身躲避不及。
夫人这次瞧了个清楚,那位公子长身玉立,长相俊逸倜傥,行止也正气有礼。
满意地点点头,拉过祁誉的手往怀中一带,低声温柔说道:“伏在我膝上,前面有经幡桌案,他瞧不见的。”
祁誉听话地趴在夫人膝上,像是孩子冲母亲撒娇一般,夫人伸手搂过她,一下一下轻抚着后背。
马统先燃了三炷香交给自家少爷,待拜完后马文才撩起衣袍起身,说道:“今日主殿怎么这么多人,去问问前些日子求的平安符可妥当了?”马统低声应答,二人出了偏殿。
祁誉听到殿内没了声响缓缓抬起头来,夫人十分不舍,却还是松开了手。
“多谢夫人,刚才是我唐突了。”祁誉起身致谢。
夫人笑着摇头:“不妨事的。”
“阿漓,阿漓你在哪儿?”门口传来齐郢的呼喊。
祁誉冲他招手喊着:“阿兄我在这里。”齐郢看到祁誉先是一笑,随后看到了身旁二人,便愣住了:“这…你们……”
祁誉还未开口,夫人解释道:“你是这位小姑娘的兄长吧,我刚才不小心脚崴了,是她就救治了我。”
齐郢一时没回过神,祁誉走到兄长身边,道:“夫人太客气了,刚才您也帮了我啊。”
见到眼前两位言笑晏晏,齐郢一阵鼻酸,拉着祁誉哽咽道:“小妹从小学医……能帮上夫人是缘分。”
夫人不住点头,看着一双儿女眼眶不禁涌起泪花。
此刻京墨在身后提醒道:“公子,后门人挤人十分拥堵,别说马车了,就是人也行不得。”
齐郢眸中暗了暗,懂了其中意思,握拳咳了两声,阿阮接过话来:“夫人,咱们的马车大,不如请二位一同前行啊。”
夫人抑住情绪,笑道:“是啊,一起吧,我们的马车在侧门。”
祁誉不敢做主,抬头望向兄长,问道:“我们要去四方街临渊楼,不知顺不顺路?”
夫人热情回道:“顺路顺路,我们在醉仙楼定了席,离得也不远,刚好……”
“多谢夫人,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齐郢连忙打断下半句话。
夫人收了情绪,脸上笑意未减,祁誉见她行走仍旧艰难,贴心地走上前搀扶着。
大殿中静悄悄,小沙弥清扫过后又将凳子恢复原样,直到走时也未发现丢了一支签子。
侧门停的是一辆宽敞华丽的大马车,容四人绰绰有余了。
祁誉先扶着夫人上了马车,进得里面才看见还有一位——一身丝光缎藏蓝澜衫袍的男人,衣摆绣得远山祥云利剑,肩上衣摆同样用玉线混着银丝绣得仙鹤云纹,脸上带着赭石色虎头面具,身材健硕,虽穿着文人衣袍却颇有武将风范,只是让人看不出年岁。
夫人亲热地拉过祁誉坐在身边,解释道:“这是我夫君,好不容易得闲陪我来杭城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