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进马府

回到家中，马府内外张灯结彩，可马文才却觉得透着一股冷清感，心中更加想念医舍，重叹一声收拾心情，抬脚去了后院。

“过年不回家，到家了连个面也见不着，还要当爹的亲自来寻你！”马太守推门进屋厉声道。

马文才把玉章放入荷包，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我先去祭拜娘了。”

马太守被堵的无话可说，瞪他一眼坐到了太师椅上，半晌悠悠道：“在书院中学业可还用功？”

马文才走到架前翻找着什么，没出声应答。

马太守见此情形又继续问道：“期末考核名次如何？”

马文才转身来到木柜前，蹲下继续翻找。

“为父跟你说话呢，你翻箱倒柜的在找什么！”马太守一拍桌子厉声道。

马文才悠悠站了起来，眼皮微垂，深呼吸后回道：“名次要到开学时才会公布。”语气已然冰凉。

马太守略微满意地舒展开眉头，端起茶杯细细品尝，眉毛一挑夸赞道：“这茶味道不错，颜色也好，哪儿得来的鲜货？”

马文才将书本掷在桌上，道：“朋友送的。”

“朋友？哪儿的朋友？”马太守问完后忽想起什么，放下茶杯又道：“我听说你和藏堰谷的人关系不错？多和这样的人结交，对你今后的前程大有益处。”

两人相顾无言，马太守也觉再问无意，起身甩袖出了门。

黑夜衬得院里更加静谧，马府仆役爬上梯子点燃灯火，忽然一声茶盏碎响打破宁静，继而便是花瓶、书架、桌椅一类。

待屋中逐渐没了声响，马统才敢悄悄推门进去，默默收拾着一地狼藉。

“真快啊，这便到了正月十五，阿誉说给咱俩放假呢。”南星欢天喜地地跑来跟京墨分享好消息。

京墨扎好药袋，也是满脸喜色，嘴上还不忘打趣：“咱觉得挺快，屋里那位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南星听罢也笑了起来，暗戳戳地说他“促狭鬼”。

京墨将药袋都扛到了后院仓库中，拍着身上的土道：“等会儿马文才来了，他俩一出门，咱俩也去逛逛，你喜欢什么，我送你。”

南星“切”了一声，面上笑意不减：“谁要你送了，我自己买。”

京墨被拒绝显得有些局促，手心出汗，不知该如何再度开口，两人闹得均是脸上绯红一片。

“我去服侍阿誉更衣了。”说罢南星蹬蹬跑出了屋。

京墨从胸口摸出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是支造型低调的金簪，京墨心底里暗暗给自己打气，调整呼吸低吼了两声，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送出去。

独寻居内南星在给祁誉束发，收拾停当后里在穿衣镜前。

只见镜中映出一位温润倜傥的少年郎，身着玉色交襟褡护长袍，一侧的衣摆处渐染起水墨，背上交错绣着流云、山川、松柏、仙鹤图案，蔓延至两肩见止。

腰间系的是草褐色宫绦，垂下来的荷包上绣得是黑白相见的鲲游云川，头上束发用的是白玛瑙金枝燕雀贝冠，整个人透出一股温润如玉的贵气来。

“怎样？”祁誉捋捋耳边发丝问道。南星上下瞧看，觉得十分稳妥，道：“很好看啊，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着那件青色更好看。”

“青色那件太招摇了，就这样吧。”祁誉低头整理着衣袖，南星似是想到什么“噗嗤”笑了出声。

祁誉疑惑地看过去，听她说道：“确实不易穿的太招摇，我听马统说，上回还有姑娘跟你搭讪想嫁给你呢。”

祁誉无奈地摇摇头，道：“别听他浑说……今日出门喜欢什么尽管挑，回来找我报销。”

南星想起刚才京墨的话，脸瞬时红了起来，低头扣着手闷声不语，祁誉瞧她这个模样觉得甚是陌生有趣：“怎么了？”

南星小声嗫嚅道：“没…没有。”

“收拾好没？快出来吃饭。”京墨在大堂喊道。

祁誉收回目光，应声走了出去，刚吃没两口就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祁誉放下碗筷起身转头往门口瞧看，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阿誉！”马文才风尘仆仆满面欣喜，祁誉有股上去拥抱住他的冲动，就像隔了很久再次见到阿兄那样，却是前走两步又生生止住，立在原地别扭地叫了声：“文才兄。”

马文才大踏步走过来，解下自己的斗篷，看向祁誉的眼睛：“我回来了。”

祁誉接过斗篷放在茶榻上，满肚子话不知道从何说起。瞧他面上倦色尤重，刚才触碰到他的手还是冰凉，估摸了一下时间，猜测他应该天没亮便往书院里赶了。

“应该是我去城中找你的，你这一来一回太辛苦了。”祁誉赶忙把手炉递给他。

马文才接过手炉笑道：“不碍事，我想早点见你，一个人在家待着太闷。”

祁誉看鼻尖通红，惊问：“你骑马来的？！”

马文才点头，祁誉上前捧住他的脸左右瞧看，又握住他的手，在唇边哈气揉搓：“大冷的天幸好雪已经化了，要不这黑天半夜的，出了事怎么办？”

马文才怕她担心，小声解释：“我是天亮才出发的，等不及带你去玩儿了。”

“这么早还没吃饭吧，走，刚好咱俩一块吃。”祁誉拉着他的手往饭桌走去，马文才只觉这握住的手比手炉还要暖，不禁翘起嘴角来。

祁誉给他盛了热粥又忙夹菜，又在他脸上仔细瞧了瞧：“怎么两天不见……你是不是瘦了？”

马文才接过她递来的碗，拍拍肩膀让她安心：“没瘦，是你太过担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