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誉究竟有几个好姐姐
男寝这边,马文才气冲冲回到宿舍,马统听到动静连忙出来迎接:“少爷,您不是和祁神医蹴鞠了?诶这脸上怎么肿了!”说着赶紧去拿药。
再回屋马文才又开始了瓷器粉碎任务,屋中新放置的花瓶笔筒笔洗,连桌椅书架都未能幸免。
马统没见自家少爷发这么大的火,想去请祁誉过来劝,马文才见他要出门厉声道:“你去哪儿!”
马统战战兢兢说道:“您脸上这伤…小的去请祁神医来给您医治……”
马文才一听“祁誉”更加恼火,把手边茶杯砸了个粉碎,指着脸上的伤喊道:“这就是她打的!”
马统这才明白是二人起了争执,不敢多言只能去井里取凉水,再回来沾湿手帕给马文才冰敷左脸。
擦了几下发现脸上并未有外伤,只是红肿一片,可是手帕上却沾了血。
马统放下了心:“吓死人了,小的还以为您脸上被刮伤了。”说罢往马文才脸上涂消肿的药膏。
马文才看见帕上的血迹也明了这是祁誉的,忽然闻到了祁誉身上的味道,忙向门口张望却不见一人,可味道却近的很。
“这药膏哪儿来的?”
马统低头不言。
马文才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知晓这是祁誉以往留下的,拿起药盒砸在地上:“以后这屋里不准再出现祁誉的东西!”
说罢把医舍的灯笼、祁誉留下的药和纱布、给祁誉送过鱼汤的饭盒、祁誉画过的扇面,连着从祁誉那儿借的医书都扔了出去。
看着床边矮柜上的玉罐,马文才拿起来正欲砸,想起祁誉说过“以后可别生起气来把这个摔了,全天下就此一个,摔了就没了,我也不会再送你。”
马文才到底将玉罐丢在厚实的被褥上,心又不甘,抬脚踢翻矮柜出了宿舍,只留马统一个人在宿舍里收拾残局,这些和祁誉相关的物品也不敢丢,只能找个箱子放了进去。
祁誉和南星来到谢道韫的居所,正好是饭点,谢道韫招手让祁誉来吃饭。
祁誉见她神色如常,更心疼这个坚毅博学的大姐姐,拉着南星坐在桌边,看着满桌珍馐却并没什么胃口。
“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谢道韫看祁誉不动筷,问道。
祁誉摇头拿起筷子夹了块莴笋,谢道韫注意到她手上的纱布,沉吟片刻继续吃饭。三人互不言语吃罢饭,祁誉想安慰却也不知如何开口,几次开口失败只能道别。
谢道韫送她到门口,拍着祁誉的肩膀说道:“你今年也十四了,不要做那些傻事。”
祁誉颔首点头,失落地要作揖离开,谢道韫拉起她的手往伤口上吹了吹:“你七岁那年来杭城,我记得好像是上元节看灯,跟大家走散了,你师父急得跟什么似的,还是我最后在月老庙找到你……你那次是胳膊上受伤了,我吹了吹就不哭了,这会儿我吹过还疼不疼?”
祁誉终于露出了笑模样:“姐姐吹过,便不疼了。”
谢道韫捏着她的鼻尖:“这么会撒娇说蜜语,不知道将来嫁了人是不是也这样。”
祁誉蹭着她的手,软软说道:“我只对姐姐撒娇。”
这厢和谢道韫道别时天已黑透,南星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祁誉。
这段路祁誉很熟悉,她和马文才走过多次,在黑暗里摸索着,那个人像一道光,是她另一双眼。
“等会我送你回医舍。”
“下次晚上你就别出来了,万一找不到又看不见,出了事怎么办。””
“祁誉你别怕,我当你的眼睛。”
祁誉白天忍住的眼泪这时终于决堤,南星听到抽泣声停住脚步回头看去。
“南星,我心里不痛快。”祁誉哽咽着说道。
南星没有多言,温暖的手握上又轻拍两下,牵着祁誉回了医舍。拿过洗漱架上的帕子给她擦脸,思索着如何安慰失恋小少女。
“我出谷交的第一个朋友,没了。”祁誉坐在床上哑着嗓子说。
南星皱起眉头声音抬高,问道:“朋友?”
看着祁誉像个小孩儿一样揉着眼角,盘算了一下这个年纪也该情窦初开了,怎么自家这个小姑娘不仅身体没发育多少,爱情连个萌芽都没有。
南星坐在床边把祁誉的手从眼角拿下来,用凉帕给她冰敷眼周,认真问道:“阿誉你对马文才就没一点其他的感觉吗?除去友情之外。”
祁誉还在抽噎着,拿下帕子愣了一会儿说:“还有点后悔,早知道不打他脸了,外伤太明显,容易被他家讹上,还是卸胳膊好。”
南星重重叹了口气,继续帮她冰敷,轻声与她解释道:“你俩现在闹掰了也不是不好,就像你说的,三观不合很难在一起……一起玩儿嘛。阿誉,人与人这种缘分吧,很奇妙的。”
祁誉点点头,又如无骨般软趴在南星的怀里:“我懂你的意思,我也想了一下午,他这么想可能是从小生活的环境就是这般,身边的教育者这么教导,他自然会这么认为。每个人心里都有对错,我不能也没有资格去改变。但是一想到失了一个朋友,我这心里就很……很难受。”
南星帮她松了发冠散下头发,又解开腰带给她脱去外衣,轻柔地揉着太阳穴,说道:“你能这么站在对方角度考虑问题我很开心,但是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开脱找理由不是好办法,并不能让自己心里好受,正面才是正道。”
祁誉靠在南星肩上点点头,虽然到了九月底,但南方不似中原,仍是炎热。
南星捡起蒲扇给祁誉扇凉,很快她就抽抽噎噎地睡着了。
南星哀叹一声:什么时候才长大啊。
叹罢伸手给她褪去中衣,伸到亵衣内解开束胸绑带,取下叠好放在枕下。又给她盖上薄被,检查了一遍屋内的灯盏才轻步离去。
马文才在后山河边独自待到天黑透,也未见一只活物从这里路过。摸着被打肿的左脸,涂了药膏后伤处清凉的很,不似下午那般肿痛了,还是祁誉制的药膏有用。
想起祁誉就来气,一拳砸在树上,终于有了声响,从树上扑腾着翅膀飞起两只雀儿。此时夜风吹起,后山山林显得格外宁静,月光撒在河面上翻起粼粼波纹。
有一只手曾带自己跑出过这个山林,那个人还和自己在这片山林中蛇口脱险,自己也为她在这个河里抓过鱼。
“你要带我去哪儿?”“回医舍啊。”
“我可算找到你了,吓死我了,你的手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