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心吻
四、过往
“那么,你想从哪里开始呢?讲讲你的目标吧,这有助于明确我们的努力方向。”博睿先生喝了一口黑果汁。
“我想从小时候先开始,由于小时候总是被欺负,我戴上了有色眼镜,看这个世界习惯从不好的方面去看。我希望能公正的看待这个世界,而不是只看到不好的方面。”
“那就讲讲你是怎么被欺负的吧。”
“我心智发育比较晚,所以我很多方面是不如同龄孩子的,而且,我性格也很好,属于比较好欺负的那种,被欺负不会还手。我想,就是这两个原因使得他们喜欢欺负我。”
“嗯哼。”
“有一次我印象很深刻,我的小名叫毛毛,这在我们那是很常见的小名,很多小孩小名都叫这个。我想跟他们玩,介绍自己的时候就告诉了他们我的小名,结果他们就嘲笑我,叫我毛毛虫。我很生气,想去追他们,结果他们骑上单车跑的飞快,绕着圈嘲笑我。我气急了,去找我外婆。我外婆就去教训这些小孩,结果这些小孩连我外婆一起嘲笑。”
“你当时有什么感觉?”博睿先生问道。
“我感觉很愤怒,也很无奈。”
“因为什么愤怒?因为什么无奈?”
“因为……他们拿我的名字来嘲笑我,还嘲笑我外婆。无奈是因为我无法教训他们。”
“好,请继续。”
“上小学之后,我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抠鼻屎。原因是因为有一次流鼻血,我用纸堵鼻血,拿出来之后总觉得没抠干净,就总是不自觉地去抠。别人就总是拿这个来嘲讽我,说些很难听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办,就哭着跑去告诉老师。告诉老师之后,老师当然会批评他们。但是批评之后他们就更加严厉的欺负我。”
“那么你觉得,你抠鼻子是因为自己喜欢干净还是因为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对于不干净很厌恶?”
“应该是自己喜欢干净吧,当时好像没发生什么事。”
“嗯。”
“上了初中之后,这种欺负的程度没那么深了,变成了开玩笑,但还是拿我的缺点开玩笑。我很不能忍受,于是谁拿我开玩笑我就跟谁打架。打不赢,也不会输。每天都要打几次,后来老师跟我谈话,告诉我打架是不对的,我就没打了。”
“打架是你当时发泄的一种方式,那么没打架之后你怎么处理自己的情绪?”
“没打架之后,我就换了一种方式,我也变成了嘲讽的人,我抓着别人的缺点说些很难听的话,作为他之前嘲讽我的报复。”
“这样的做法是否会让你感到快乐?”
“很快意,因为别人也体会到我的感受了。”
“别人是怎么表现的?”
“他也会说一些话来反驳,但比起之前就无伤大雅了。”
“所以你采取了以牙还牙的方式。”
“是的。”
“明白了。”
“初中就这样过去了,到了高中,没什么人再玩这种嘲笑人的游戏了,我跟同学也处的不错。但是,问题就出现了。”
“你是指你的被害妄想?”
“是的,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被指责妄想。我每每想做一件事,都会觉得有人会因此指责嘲笑我。这种感觉十分强烈,使得我很难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基本上都是别人要求什么我做什么。只要我有什么想法,马上就会自动想象出被指责的情景。”
“举个例子吧。”
“有一次我妈开车接我回家,路过一个天桥。我突然就开始想象天桥上的人下来指责我的情景。其实,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不谈没有人会这么闲不说,车开得那么快,怎么会有人追上来呢。但是我意识不到这些,在我眼里,这些妄想就是很真实的东西,我能清晰的想象出一个人跑下天桥,跑过来,我摇下车床,他开始指责我的画面,一切就像真的一样。我跟我妈讲了,她丝毫没在意。”
“我从你的语气中听出来你对这件事很不满。”
“是的,我的被指责妄想已经严重到能具象化了,但我妈却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多次跟他讲过我需要去找心理医生,她一点都不重视。刚开始只给我找了学校的心理老师。那个老师水平低到什么程度呢?只会做心理沙盘。每次我去,她就让我做心理沙盘,做完就可以走了,什么解释都没有。每次我都满脑子困惑地走出心理咨询室,想着我的沙盘到底透露了什么信息。这种糟糕感觉逐渐变成不满,每次我做沙盘这种不满都在叠加,后来就再也不去了。”
“哦,从治疗的角度来说,她确实不应该这样,起码的解释是应该有的。”
“后面的心理老师也是水平不够的,解决不了我的问题。直到我上了大学,我就再也不找心理老师了,因为没用。”
“大学是一个更需要人际关系的地方,它的管理也更松,我想你一定碰到了更大的难题。”
“没错。我与同学的关系越来越差,经常会把别人的无心之举看成针对。这样的矛盾学校都知道了,学校建议我休学,我就休了一年。这一年过得十分难受,我甚至还跳了楼。”
“愿意讲讲吗?”
雾因迟疑了一会儿,“好吧。当时我住在我爸家里。我爸在我三岁时就跟我妈离婚了,因为性格不合。后来他又娶了一个,生了个弟弟。我爸当时看我没什么事做,就让我学计算机,但是要求比较严格。我当时就整天关在家里,甚至得了抑郁。直到有一天,我再也忍受不了脑袋里的声音,准备从17楼跳下去。”
“我在日记中写了我去死了这样的话,然后我就从17楼跳下去。幸运的是,我被空调箱给接住了。那一刻我突然害怕了,爬了回来,然后就去打乒乓球散心。”
“经过这件事,家里人认为事情很严重,建议我去当兵,我也明白这是最后的办法了,就同意了。”
“当兵回来,情况好了一些,不会再与同学发生矛盾了。但我仍认为,我的根本问题没有得到解决。”
“我从两岁起我爸就教我玩游戏,游戏一直是我发泄和逃避现实的工具。当完兵后,大学听课我基本都不听,就是玩游戏,到后来干脆就不去了,勉勉强强混了个文凭。玩游戏本身容易输,一输我的情绪就更差。后来有人告诉我,那些老师都解决不了你的问题,为什么不自己学心理学呢?于是我就自己学心理学。”
“那么是什么原因使你放弃了心理学?”
“我看了社会心理学,看到了各种人类的侵犯行为。在‘斯坦福监狱实验中’,原本温文尔雅的大学生扮演了狱卒之后,就残忍的虐待由学生扮演的囚犯;在服从实验中,人们会听从别人的话对无辜的人施以高压电击;在战争中,人们失去了自我,大肆抢劫自己所不需要的东西。这些都让我感到深深的恐惧,我认为人的理性在恶面前微不足道。”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我们会在之后的治疗中谈到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想讲的吗?”
雾因摇摇头,博睿先生站起来,“好,时间也快到了,我们约定一下下次的时间。”
“两天后的这一时间吧。”
“好,没问题。这些是黑果汁粉,带回去喝吧。杰克在外面,他会带你们去住的地方的。”
“治疗费用呢?”
博睿先生哈哈大笑,“对于外星来的朋友,我们怎么能收钱呢?当然,如果你过意不去,非要付钱,可以拿点你们那的特产来换。”
五、巨变
从博睿先生家出来,我明显感觉到雾因的精神好了很多。
“雾因,你的精神好了很多,之前的精神压力为89,满分100,处于重度水平,现在的精神压力是78,中度水平,降了一个档次,大脑中的激素水平有所恢复。”
“这些事情说出来是一种解脱。以前,我总是想跟别人讲我心里有多难过,但是没人能理解,所以我就不讲了。现在,有人愿意听,而且能听懂,我自然开心一点。”
“你可以跟我讲啊。”
雾因沉默了,“我不想跟身边的人讲,因为这样他们也会难受。”
我想起来原来在科研基地的时候,雾因跟我聊天,从来都是讲有意思的事情,我从来不知道一个那么开朗的人也会有着这样的过去。
我感到了一种无力,我想帮助雾因,雾因却想把人推开。
杰克蹦蹦跳跳走了过来,“雾因哥哥,我送你一个礼物。”
“是什么?”雾因立刻恢复了笑容。
“是沃甜花哦,这种花在我们这里代表坚强的意思。它的香味很好闻,即便它干死了,给它浇点水,它马上又会恢复活力的。即便没有根,把它植入土壤或者放入水里,它也会长出根来。雾因哥哥,我知道你的过去并不好,但是我们所有人会帮你想办法的,要坚强哦。”
雾因接过花,闻了一下,香味传了过来,这是一种幽香,带着点凉凉的感觉,闻着很舒服。
雾因将花收好,摸摸杰克的头,“谢谢你们送的花。”
杰克笑着点点头,“走吧,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这是一栋别墅,装修十分别致,所有的家具和装饰全部采用了暖色调,给人一种舒心的感觉。有很多房间,健身室、图书室、游戏室,所有你能想到的,这里都有。
“杰克,你们给我准备这么好的住处,我恐怕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