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曾经知道他的消息就会展颜,但那份感情在这些年里早已经被消磨地点滴不剩,如今在听到他的名字心中难起半点涟漪。
原应是这世间最亲密的连接,为何会走到这一步呢。
卫姌微微垂了眼,想起刚嫁入谢家的那段日子。
谢宣美词气,有凤仪,在高门弟子中亦是出类拔萃,是她托付终生之人,她怎会不动心。谢氏不比卫家,在会稽的主宅人丁兴旺,如盘根错节的老树。她是高嫁,初来乍到,谢氏门第显赫族人眼高于顶,不知道多少人轻视她。卫姌除了随嫁的丫鬟并无亲近的人,所受委屈无处倾诉,背后不知偷偷流了多少次眼泪。
在她眼中,谢宣是芝兰玉树般的君子,不通俗务,所以未曾向他提过一句。况且自成婚后,谢宣的态度不咸不淡,两人相处犹如陌生人同居一屋。她感觉到他虽然就在近旁,却好像依旧隔着很远。
这也并非是错觉,婚后不久,谢宣接到朝廷征召。他未及弱冠已经按九品中正制评为三品,被征召入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前两次都被他拒绝,但这次谢宣决定应召前往建康。卫姌也暗自高兴,只盼跟随他离开主家去过简单些的日子。
谢宣却告诉她,他要只身前往建康,让她留在会稽照顾母亲族人。
卫姌心凉了半截,第一次弱声央求他,说想随他一起前往建康。
谢宣道:“我初来乍到,朝中局势诡谲多变,恐无心顾家,你还是安心留在家中,等我消息。”
他神色温和,决定却不容更改。
这一走就是三年。卫姌每月给他寄家书,告知家中事务,也大胆袒露心迹,倾诉思念。谢宣回者寥寥,书信中言辞平淡,从无一句关怀私语。卫姌也并非傻子,哪能不明白,谢宣对她并无情意。
那时她还年少,心想这是相处时日太短所致,只要她体贴关怀,总有一日能叫他软化。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谢宣又不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铁石心肠。
可叹她坚持数年如一日,却成了谢氏的笑话。
谢宣也曾几次归家。卫姌总是温柔小意体贴相迎,从不曾露出丝毫怨怼。
那次谢宣回来,这是两人成亲的第六个年头,卫姌在廊下听见谢氏女眷议论。
“你看她这两日装扮得如穿花蝴蝶一般招摇,生怕别人不知她是谢宣夫人。”
旁边有人嗤笑,“任她如何花枝招展,在郎君眼里也如同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