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宴示秋随手将书案上的一堆书抱到了地上搁着,然后才坐下来,通过刚刚理出来的空间看着越浮郁:“……你是不是傻啊?”
头回通宵读书,越浮郁这会儿脑子转得有些慢,又迟钝了两息,他才反应过来宴示秋话里刚用了什么词,顿时又怒气冲冲了:“你放肆!”
宴示秋无奈:“你能不能换个词?整天放肆放肆的。”
又拿过越浮郁手里正在看的书,宴示秋轻叹:“我知道你好面子,但也是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不吃不喝通宵读书感觉如何?是觉得文曲星下凡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还是现在又累又饿困得眼皮打架?”
越浮郁:“……”
虽然现在感觉上是后者,但越浮郁不肯认,倔强的抬起头:“书中自有黄金屋,孤自是收获颇丰!宴太傅今天大可随意提问,孤都可回答。”
宴示秋挑了下眉:“这么有信心?你不过是多看了一夜书罢了。”
“这些书孤本来就读过,不过又温习一遍而已。”越浮郁一副我认真起来吓死你的模样。
宴示秋忍俊不禁,索性就着手里这本书,当真考了越浮郁几个问题。越浮郁果然对答如流,宴示秋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书在越浮郁脑袋上敲了一下。
越浮郁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头,瞪着宴示秋看。
宴示秋无奈:“好面子要强不是坏事,但别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闻言,看着宴示秋脸上的无可奈何,越浮郁轻哼了一声,缓缓放下了手。
“先吃点东西,再睡一觉吧。”宴示秋又说,“不然就你这样,我怕被人参一本虐待储君。”
“孤还可以听你讲学。”越浮郁却说,“孤熬夜读书,不是为了白天偷懒。”
说话不听那就直接上手,宴示秋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然后把越浮郁扯了起来,拉着人就往藏玉殿外走,嘴上说着:“是,殿下不想偷懒,是我这个老师想偷懒。”
“你……不成体统!”放肆二字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越浮郁总算换了个词,他想要把手从宴示秋手里抽出来,“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有辱斯文!以下犯上!”
“小孩子别装大人说话。”宴示秋回道。
又走了一段儿,宴示秋才松开了越浮郁。越浮郁揉了揉其实并没有被弄疼的手腕,面上仍然是那副坏脾气模样,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宴示秋走,没再折腾。
路上,宴示秋又随意指了个人去膳房,让尽快端些吃的过来。
直到越浮郁坐在他自己的寝殿里,吃上热乎的粥了,宴示秋才慢条斯理跟他说:“往年春秋时节的围猎,你都是不爱去的,但今年过几日就要举办的秋猎,我建议你去一下。”
越浮郁咽下口中的粥,才皱着眉抬头:“为何?那围猎孤早年也去过,没意思得很,且这都十月要入冬了,还秋什么猎。”
秋猎随行人员安排是早就定下了的,越浮郁之前说了不去,这会儿临出发了又改口,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谁让他是出了名脾气乖戾的太子殿下呢。事情不难,但越浮郁不明白宴示秋想要做什么。
宴示秋就同他解释:“你这东宫中负责照料你身体的秦太医,他有个在御前做侍卫的长子名唤秦玉言。此番秋猎,秦玉言也会随行,我让你去秋猎,就是想在围场上找到秦玉言,进而策反秦太医。”
闻言,越浮郁认真想了想,然后说:“你想见秦玉言,并不一定要到秋猎围场上,甚至于在宫中时机会更多。而且,就算结交了秦玉言,也不一定能策反秦太医……再说了,与其策反秦太医,不如……找机会把他踢出东宫。”
说到最后一句时,越浮郁话里的不满都溢出来了,显然是并不想留这么一个“祸患”在东宫里,而且这个“祸患”是能在他生病时负责给他诊治的。
越浮郁并不知道秦太医其实是受皇上指派,且本质来说并不是奔着要害他性命来的,所以会这样想也不足奇。还没到说出真相的时候,所以宴示秋只道:“踢走秦太医又如何,我们并不能保证下一位太医就不是别的势力安排的人。”
越浮郁闻言眉眼间又是一郁,埋头接着喝了两口粥。
“至于秦玉言……他的用处会很大,秦太医很宠爱这个长子。”宴示秋又道,“调理你的身体是当务之急,所以这次秋猎挺重要的,相信我,嗯?”
听着宴示秋温和含笑的声音,越浮郁抬起头看了看他,还挂着黑眼圈的脸上又有些不自在了……他不知道宴示秋为什么这么关心他的身体,只是为了争权的话,有必要这样吗?
沉默了会儿后,越浮郁“嗯”了一声。
“待会儿孤就吩咐姚喜去说。”越浮郁道。
宴示秋点了点头,又问:“你这两日没有喝药,是不是觉得身体没那么虚了?”
一直以来,秦太医用药都并不猛烈,所以停药两天的感觉也已经很明显了。越浮郁点了点头:“……感觉手上比前几天更有力了,昨夜我连着写了小半个时辰的字才觉得手腕酸软。”
越浮郁第二次忘记自称“孤”,宴示秋也没特意提醒他,只呐了一声,挑了下眉笑着问:“我说没骗你吧?”
越浮郁就别过眼,不肯服软的嘀咕:“……谁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宴示秋莞尔,又提醒道:“殿下病了这么多回,应该知道病后该是什么状态,虽然没喝药,但可莫要露馅了,得装装,明白吗?”
越浮郁闻言轻哼一声:“孤自然知道……你不要用这种对待七岁小孩的语调与孤说话!”
宴示秋霎时忍不住笑了一声。
越浮郁就瞪他,挂着黑眼圈的一双眼瞪得圆圆的,于是宴示秋更乐不可支了。
吃过了东西后,姚喜过来收拾碗碟,同时小心翼翼说:“宴太傅的行囊都已放入明琅殿了。”
越浮郁点了点头,又说:“传话下去,孤要去此次的秋猎。”
姚喜闻言很是意外,愣了下后赶忙应是。
“……还有,”越浮郁又不大自在的扫了宴示秋一眼,然后接着对姚喜说,“午膳前可以问问……宴太傅有何喜好。”
听到这话,宴示秋眨了下眼,又对着越浮郁这个好学生弯了弯唇。
然后越浮郁就像是被他脸上的笑刺到了一下,马上就从凳子上站起了身,手背到身后,下巴微抬:“宴太傅别误会,孤是东宫之主,你既然来了,孤自然要有待客之道。”
“是,殿下真周到。”宴示秋噙着笑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