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暴君今日仍未废后（十一）

盛重灵正在批奏折,银钩之笔饱沾朱砂，在折面落下猩红个“杀”字。听到提韶的话,他手腕似乎微抖下,旋即盯着那被朱砂污渍染得模糊不清的纸面，略微沉默,将其扫到旁。

“嗯？”

虽只个音调,却含着质询意味。

提韶也不知为何,只觉得后背微冷，未曾多想道：“你那些妃子,都好似很喜欢他样。”

“……”盛重灵略微沉默，“这有什么稀奇,我也很喜欢他。”

“毕竟也曾是国皇子,面容又生的……”提韶猛地顿住了，他反应过来，眼睛下睁得极大。像是被扼住口鼻，呐呐言语道：“师、师兄，我说的这个妃子的喜欢,和你的喜欢是不样的，不要老说让人误会的话。”

师父曾给他们师门每人都测过命理，只这位处境特殊的师兄的解注，最为尊崇,也极是唏嘘。

当时提韶尚年幼，却也懵懂记住了几句话。

——盛重灵是天生的君王，却命有煞气,注定孤身人，独至帝位，旁无可依，仿佛天赐的杀星。

哪怕是门派之各位师兄弟同门之情甚笃，盛重灵也是最让人害怕却步的那位，时常独来独往。

便是提韶说是与他关系相近，但提韶扪心自问，他也是害怕、敬畏盛重灵更多的。

如今这位帝王师兄，却说出这样令人误会的话来。

盛重灵的神色却依旧平静，他低声自语道：“哪里不样？我喜欢他，心悦他，想与他相伴生，只怕那些宫妃，也是这样觊觎他。”他边说着，便流露出几分戾气的杀意来，骇得提韶有些腿软。

不过更让提韶腿软的，或许当属盛重灵方才那番剖心之言了。

提韶努力着站定了，忽然想到令他忧心忡忡的事。口蔓延涩意，不知该不该说。但想到师兄如今动了情，他是绝不该隐瞒的，这才拱手道：“可这星君身上，仍存疑点。”

“师兄，此事仅为我猜测……但曲清星，他或是易容之人。”

霁摘星的易容术的确精妙。

这世上能精通顶级易容术的门派，也绝不多。但不巧，提韶的师门正是其个。

先前只在夜间月色下见过霁摘星练剑，习武之人目力虽好，但也难看出这些微的异常。也就是提韶注意跟着霁摘星几日，才发现他的面相与骨型，是有些不相符的。

便是这样，他也不是十分笃定，只能先和盛重灵提句。

提韶却没想到，他师兄只是微顿了下，才道：“我清楚。”

提韶:“？？”

……！

是了，提韶的武功不如师兄，易容术也次于师兄。连他都能看出来，盛重灵自然也能看出来。

提韶原本还觉得师兄是关心则乱，现下却有些无措，试探着道：“此处是溟灵皇宫，他既然易容，又会武功，甚至很可能并非那大梁皇子曲清星。师兄，我只怕他来者不善。”

“不善？”白发帝王那般俊美面容上，显然浮上些许戾气，有些不计代价的阴郁。“不管他原本是谁，既然要入宫做孤的星君，那无论如何，也别想走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