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约摸一个时辰后,铃铛顶着一脑袋的雪走到信央殿外,等候在外的莺儿瞧见时,错愕又诧异,震惊又有些不可思议,想伸手帮她把雪拨下来时,铃铛忽然甩动脑袋,将头上的雪甩下来。
莺儿小心翼翼看着她:“铃铛,你还好吗?”
“我觉得我不太好。”铃铛叹了口气,满面写着无奈。
她眨了下眼,又道:“莺儿,麻烦你给太子妃准备驱寒的热水与姜汤,我也要准备去洗个澡了,我好冷啊。”
莺儿点头:“没问题,交给我了。你也快些去洗个热水澡暖暖身子,别着凉了。”
“谢谢。”
莺儿赶忙去信央殿内寻赵簌簌。
院中雪地里有好多个人形轮廓,还有几个雪坑,与胡乱丢撒出去的雪球。雪中大树好似被人踹过几脚,树枝上挂着的雪洒掉下来,悉数落在树下雪面,雪面上还有两串脚印。
看起来乱糟糟的,但却也都只是雪。
等化了,便也没什么了。
赵簌簌在信央殿中的火炉前蹲着。她刚从雪地中出来,玩耍时不觉得冷,如今静下来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凉意。
她忍不住哆嗦,取暖的同时又抬手将身上没抖落干净的雪给拍打下来。
莺儿前脚入寝殿,身后跟着的宫女便也大步过来,手里小心端着热姜汤。
莺儿询问:“太子妃,您还好吗?”
赵簌簌身体微颤:“除了冷,我觉得我都挺好的。”
“您先喝完这碗热姜汤,驱驱寒,药浴也已备好,他们正将药浴抬进隔壁屋子,您稍微缓了缓,等会儿便可去泡。”
赵簌簌点头:“辛苦。”
她笑着从旁边宫女手中接过热姜汤,捧在手心中便可感觉到暖意。她轻吹了吹碗里的热气:“莺儿,你真贴心。”
莺儿道:“这是太子殿下的吩咐。”
赵簌簌稍愣了愣,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却又很快恢复正常。她笑着,眉头上挑了下:“太子殿下真体贴。”
她捧着碗,慢悠悠将热姜汤喝完。
胃暖洋洋的,身子也舒服了不少。
赵簌簌舒了口气,将空碗递还给宫女,而后继续蹲在火炉边取暖。
殿外又走来一个宫女,姿态恭敬行礼,后道:“太子妃,莺儿姑娘,药浴已经备好。”
莺儿道:“知道了。”
她看向赵簌簌时,赵簌簌已经很自觉的起身,她稍活动了下双腿,然后往沐浴的侧殿过去。
铃铛不在,便是莺儿伺候她沐浴。
热气弥漫的药浴中,赵簌簌身体被温暖的药浴包裹,寒意驱寒出身体的同时,她忍不住抖了抖肩,大抵是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滑稽,莺儿没有反应,她自己倒是先笑了两声。
她往里滑了滑,身子往下浸泡,下巴平行于药浴水面。
她眯了眯眼,不觉寒冷,身体缓缓放松,只觉惬意。
舒坦。
药浴结束后,赵簌簌回寝殿,毫不犹豫直奔被褥而去。她跳上床,莺儿过去将被褥抻开,让她裹进被褥中。
赵簌簌笑道:“还是被窝里舒服。”
莺儿替她掖了掖被角。
赵簌簌正准备舒坦躺在被窝中,不到用膳时辰不起来时,寝殿外有宫女小心迈入。
她恭敬行至内间,行礼:“太子妃,二公主请见。”
赵簌簌一愣,转头眨了眨眼。
二公主?
赵簌簌知道她。
二公主谢嫣然是淳妃之女,年十九,三年前被皇帝嫁去了临州,但与驸马关系不好,听闻是驸马嫌弃二公主长得不漂亮,在外有多个妾室,时常不回家,对她也不好。
婚嫁三年,夫妻不睦,未有子嗣。
也因此,谢嫣然在驸马家不受重视,外人对她也满是不敬之言。谢嫣然不堪其辱,在房中燃火自焚,虽救下了性命,却留下了不少烧伤疤痕。
淳妃心疼自家女儿,哭着向太后求情,她愿为太后跪佛抄经三年,日日吃斋,为其祈福求平安,请求让谢嫣然与驸马合离。
太后应允后,谢嫣然与驸马合离,今年秋末时节被人接回宫中。如今与淳妃住在广阳宫,陪淳妃一起为太后娘娘跪经祈福。
她虽回到宫中,但她的事在外人看来,到底还是有些丢脸,私下议论的自是不在少数。
否则,当时仍在赵府的赵簌簌也不会知道她的事。
但赵簌簌没见过谢嫣然,与她并不相识,也只是从他人口中听说过她的事。她突然来访,不在赵簌簌意料中,难免有些诧异。
莺儿道:“如若太子妃不想见的话,可以不见。”
赵簌簌坐起身:“今日寒冷,她既来了,自是要见的。请她在正殿稍等片刻,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是。”
宫女去回话,莺儿赶忙为赵簌簌更衣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