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的儿子查尔斯后来成了英国政界最好的地方官。这都是虔诚、慈善的父母为子女教育不遗余力带来的好处,也是帮助教士带来的好处,那些教士虽贫穷但值得人们帮助。我们只要沿着上帝的指引做事就可以了。坎特伯雷的国王学校为生意人的孩子提供了和富人家孩子一样完整彻底的教育。校长是位资深学者,他天赋非凡,能将他丰富的学识完全教给孩子们。他热切地在学生中寻找能力出众、注意力集中的好孩子,然后尽一切能力帮助和鼓励他们。他很快注意到了聪明能干的小阿博特。学习没多久,小阿博特就能写出和温彻斯特及伊顿学生一样好的拉丁诗句了。同学们后来说他严肃、沉默、举止优雅、特别用功,甚至体育活动时间都在看书。他非常用功,功课几乎不犯错,总是努力做到精准。
十四岁时,他如饥似渴地学习,成绩非常好,但他父母却认为他应该学习谋生手段,继承父亲的衣钵当个理发师。碰巧这时,教堂缺一名唱诗童,老阿博特就想儿子性格不错,又挺活跃,应该有机会进唱诗班。教士们当然很乐意让他们的理发师儿子进来,不过还得看看小阿博特的音乐基础怎么样。可小阿博特的嗓音嘶哑,而另外一个小男孩的嗓音却很动人,结果后者进了唱诗班。很多年后,小阿博特成了绅士,当上了英格兰的大法官。他和别的法官巡视到了坎特伯雷教堂。他指着唱诗班的一名歌手说:“看啊,理查森兄弟,”他说,“我唯一嫉妒过的人就是他。当年我们俩一起竞争唱诗班歌手的位置,可他赢了。如果当年我如愿当上了唱诗班的歌手,今天也许就是他指着我说这番话了。”
查尔斯·阿博特没能进唱诗班,继续在国王学校完成学业。也许没必要提他在学校还当上了队长。查尔斯十七岁时,他爸爸认为绝对有必要让他自食其力,当个理发学徒,然后开个和爸爸一样的店。但爸爸的想法却让校长大吃一惊,他认为这个前途无量的学生应该上大学,坎特伯雷的教士也愿意帮助他。人们悄悄地凑了一笔钱给他置办了一套行李。学校理事们给了他一笔奖学金,但很快花完了,钱根本不够用。据说查尔斯·阿博特迫不得已签署了当理发师的契约。学校理事们很显然达成了一项有利于他的协议,从学校基金里拨给他一笔奖学金,够他节俭地继续完成三年学业。后来他成了大法官,也成了学校理事会会员。在牛津学习期间他给理事会寄来信要求增加助学金。理事会秘书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可以多资助的先例。查尔斯·阿博特说:“我没钱念书,就写了求助信。”理事会秘书后来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钱给了查尔斯·阿博特。
理发师的儿子成了牛津的大学生,进了考布斯·克里斯蒂学院,很快获得了古典奖学金。他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我接到敬爱的母亲两封信,她说坎特伯雷很多朋友都诚挚地祝贺她儿子的成功。她的朋友们境况都比咱家好得多,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能被理发师的儿子遇上。如果子女不争气又怎能给父母争光呢?我的理想不仅仅是当个考布斯的学者。感谢上帝,我已经成了考布斯的学者了。我眼前浮现一个又一个目标。总而言之,在我登上剧院的讲坛成为知名学者以前,我是不会驻足停留的。”牛津没有优等生榜,大学生的最高荣誉就是戴上校长奖章,在谢尔丹剧场发表获奖感言。那时还搞了一场拉丁诗词比赛,他没拿到冠军,但评委给他的诗以鼓励性的评语,他得了第二名。第一名的获得者是w。l.鲍尔斯先生,后来成了一名小有成就的牧师和不太出名的诗人。四十年后,当查尔斯巡回视察的时候,他在萨里斯波利遇到了鲍尔斯。他准确地回忆大学时代的生活,想起他们的诗文比赛,说起学校一直保持这条规矩——最好的诗文才会赢,用拉丁文说就是:“deturdigniori。”
那时诗文的题目都是当时引人注目的事件,最受人关注、激动人心的事就是鲁纳迪乘气球旅行,当然他们根本没想过气球竟有我们现在在法国看到的那样有那么广泛的用途。气球飞得快,能加速国家间的交流。《气球》就是诗歌比赛题目。阿博特成功地登上了领奖台。第二年,他因为写出美文《讽刺的用处和滥用》获得了校长奖章。正当他的学业如日中天的时候,父亲去世了,母亲卖掉了香料店,继续经营着坎特伯雷大教堂对面的理发店。毕业后他很高兴地打算到弗吉尼亚当老师,因为五十镑的年薪也能帮衬帮衬母亲。他写道:“父亲没给他留多少钱,五十镑也许能让母亲工作起来不那么辛苦,日子过得舒服一点儿。她现在已经越来越老了,干不动重活了。”但后来计划落空,他也就放弃了去美国的打算。
幸亏他没去,否则他就不能获得极高的法律声誉了。他私下教了很多学生。在获得学位后,他就留校任教,当了初级教师。他衣着朴素、生活简朴,从不骑马。有一次他骄傲地对朋友说:“我的父亲太穷了,养不起马。而我为别人牵马还能挣六便士呢。”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他想从事神职。碰巧有人让他给著名律师贾斯蒂斯·布勒的儿子当家教,就此和那位著名律师谙熟起来。贾斯蒂斯·布勒经常待在德文郡的乡村家中,是英国最著名的律师之一。他在西敏寺的名声就像伯克在参议院的名望一样高。布勒的一生也有很多奇异的地方。他十七岁就早早结婚,三十二岁就成了英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法官,去世得也很早。曼斯菲尔德勋爵慧眼识珠,看到他才能卓著,刻意提拔了他。曼斯菲尔德勋爵提拔了布勒先生,而布勒先生又提拔了查尔斯——后来的腾德顿勋爵。他清楚地看到儿子的老师才智过人,就鼓励他当律师。据说布勒还资助他一笔钱。如果不是布勒先生一直对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提供帮助,他也不可能帮助阿博特。这位远见卓识的律师还推荐阿博特去律师楼干了几个月,了解法律的具体细节。阿博特很快了解了法律并建立起颇有价值的法律关系网。他又设法筹到一百金币当了乔治·伍德的学生。坎普贝尔勋爵曾称赞伍德是“特殊诉讼案大师”。那年年末,伍德对阿博特说他已经倾囊相授了。据说阿博特在布里克法院日夜攻读。他不断地在法庭之外练习做一名辩护律师,直到完全有胜算,才应召替别人打官司。
一连七年,他经营着一家律师事务所,没干别的。朋友们知道他什么案子都接,无论是诉讼、诉讼回复还是抗辩都会全力以赴,用最妥善的方式办好。他雇一个小男孩儿当职员,每星期给他十先令。阿博特忠厚诚实、学识丰富、用功勤勉,总是待在房间里积极办案,从不失信于朋友。他的大门为所有人敞开,分析案子时观点正确、服务及时。他当律师挣了不少钱,后来决定上法庭当律师。他应召到内寺,到牛津当巡回律师,立刻声名鹊起。他不像有些律师是伟大的演说家,也不像有些律师能明察秋毫,但同行们都喜欢他,律师们愿意聆听他的陈词。他的陈词对审判长帮助很大。作为商务律师,他技巧高明,具有远见卓识。他出版了一本书叫《商船和海员》,十分畅销。有人告诉我,这本书的手稿还在,字体非常漂亮、干净、清晰。这本书在英国的权威地位已经被那本新的商务航海法令取代,但在美国它仍然是该专题的范本。他还保持着和教堂的老关系,并为他带来了财路。他是一位成功的律师、闻名的教士。坎普贝尔勋爵非常了解他,说他是所有教士的法律总顾问。当他的财富积累很多以后,他想结婚了。女方的父亲是个乡绅,到他家里去见了他,问他如何供养未来的妻子。他说:“靠这房间里所有的书和靠教隔壁的两个孩子。”结婚后,他们在布卢姆斯伯里广场的一间小房子里幸福地生活了很多年。据说,他是一位快乐虔诚的丈夫。他给妻子写的动人的、充满爱意的信件还保留着,他还写过下面调皮的诗句:
酒吧吵闹,大厅人头攒动,
我早就希望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