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肩膀接触到一股渗骨的冰冷时，时城已经掏水管掏得不耐烦了。
他抬手摸了摸肩膀，却什么都没摸到。
或许因为他现在和阿飘是“同类”的关系，那阿飘围着他转了很多圈，但都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应该不会伤他。
时城没摸准对方的态度，只知道这玩意儿非常“黏人”。
明明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时不时有个什么东西会触碰他一下，但伸手去抓的时候，就是无处可循。
抓了两次没抓到，现在便无暇顾及这个东西了，因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水管还是没修好。
直到在倒数第五分钟，不知名的阿飘缠上了他的大腿根。
时城：“……”
他忍无可忍，抬脚对着水管就是一踹。
轰——
一声巨响随着他动作发出，水管忽然开始咕隆咕隆下水，动静震得地板都有些轻微的颤抖，不知道的可能以为这快炸了！
……当然，知道的可能也觉得要炸。
时城不着痕迹后退了两步。
虽然那一脚确实没有控制住力气，但应该……不会这么背吧？
冰冷的水泅了一地，一股腐烂的臭味从缝隙发出。
不远处传来傅遇安和洛问九的喊声，他随口应了一句，眉心狠狠皱在一起，站在原地无声看着面前的水管。
随着管子里的水越流越多，他感觉到“鬼”消失了，没再有什么渗人的触感围绕着他，周身一派岁月静好。
水管在阵阵轰鸣后，逐渐恢复了平静。
时城想了想，走上前半蹲下来。
左手指尖轻轻点了点地上漏下的水，搓了搓，又凑近闻了一下。
手感没什么问题，就是普通的水，就是闻着味道很刺鼻难闻，像洗过什么腐烂的东西一样。
夜晚的风簌簌刮进来，时城扭头看向门窗。
除去窗帘动了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腰间的对讲机响了一声。
【一号，恭喜你在规定时间完成“修水管”的拍摄，现在请回宿舍。】
时城深吸了一口气。
刚刚怕踹坏小心翼翼修了半天都不见得好，现在踹一脚就通顺了，换谁谁都能气死。
他脚下刚动，就听“咯噔”一声。
门被关上了。
最后一点亮光被隔绝在外，只剩下了从窗户泄进来的一点点月色。
“……”
得，就知道不会这么轻松地放他走。
不过这次没有规定时间，他也就没着急，找了个勉强算干净的地方轻轻一靠。
门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关上了。
时城感到耳边窜过去了丝丝阴风，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
他皱了皱眉。
大家难道不都是“鬼”吗？
同类啊，难道那个“碰到鬼就会遇到问题”的情况还会在他身上发生？
事实证明，真的会发生。
喑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不出是男是女，像摆脱不掉的什么虫子，让人从脊背骨到头皮都因为这话语在发麻。
——“窗户还是门？”
这倒霉催的第一个问题还真是问的自己。
时城无声叹口气，想都没想：“门。”
那声音沉默了一瞬，璨璨道：“为什么？”
时城皱眉：“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鬼：“……”
四周的空气猛的收缩，时城感觉脖子一紧，被看不清的东西勒了起来！
鬼的声音尖锐了很多，比树枝劈开还要难听：“为什么！”
时城面色不改，调整了一下呼吸，不紧不慢道：“做人，光明正大走门，有什么不对吗？”
鬼：“……”
时城对于这只鬼是否生气的态度是无所谓。
因为他自己也是“鬼”。
他现在已经是不存在被杀死的状态了，这只鬼依照剧本逻辑是无法对他造成什么伤害的。
果然，那只鬼在周围盘旋一圈后，渐渐散去。
时城恢复了视线。
但他在行动自如后的第一时间，抬手关上了窗户。
随后大步向前，赶在阴风散开之前又关上了门，直接把那只“鬼”关住了。
屋内没有一点缝隙，但胡作非为的风还在疯狂地乱窜。
时城理了理衣领，从容道：“安静点，该我提问了。”
鬼：“？”
时城拿起了对讲机，拨通了导演的那个内线。
第一次收到演员主动连线的焦倦：“一号，你有事吗？”
时城：“演员向导演请教剧本没问题吧？”
焦倦：“……没问题。”
“那好。”时城浅笑一声，“当鬼出现的时候，可以提问一个问题是吗？”
焦倦谨慎道：“是的。”
时城：“这个问题的答案必须是正确的对吗？”
焦倦沉默片刻：“是否正确在于鬼的判段，如果鬼认为是错的，那就是错的。”
“那就是说，在这个问题上鬼可以为所欲为了？”
焦倦：“不，这个判段依据在鬼的基本思维之上，都是剧情设定好的，鬼不可以临时更改。”
时城垂了垂眼睛。
也就是说，在这个人物的基本设定之上，不可以回答出让鬼ooc的答案。
好比他的回答，如果“门”这个答案是对的，那就说明“鬼”本人做选择也是这个答案，如果答错了，系统应该会强制实行“鬼的惩罚”。
他了然，一句废话没说，直接掐了对讲机。
焦倦：“？”
时城把对讲机重新挂回腰间，目光轻飘飘落在不远处：“我是在哪里死的？”
那鬼没说话。
时城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我是鬼，我在问你问题，按规矩你要回答我的。”
话音一转，又故作惊讶道：“你想ng？”
说着，就打算重新按通对讲机。
手指戳到按键的那一瞬间，那沙哑的声音带着恨意终于再次出现了：“一楼主席台。”
主席台在操场的旁边，刚刚在跑过来的时候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路过了一次。
原来那会儿的心悸不是错觉，看着这次鬼的回答没错。
时城挑了下眉。
鬼正确回答他，就代表如果自己刚刚的那个问题回答错了，即便是同类也会受惩罚。
但鬼的回答这么模糊，应该是这个惩罚并不严重，起码对比起“人”来说，要轻很多。
他静静立在原地。
等了一会儿屋内无所动静，他才摸了摸脖颈，满意道：“好的，谢谢。”
门被他重新打开，0001轻快地踏上了回程。
关门的那一瞬间，卫生间的温度骤降，想来那鬼应该是气得不轻。
他敲响了605的门。
几乎在手刚碰到门的那一刻，锁就发出一声响，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
时城看着近在咫尺的傅遇安，微不可见后退了一小步：“有发现，让我进去。”
“嗯。”傅遇安直接拉着他胳膊拽进来，把人安置到了沙发上，“喝水吗？”
“不喝，我先洗个手。”
时城绕到桌子旁，倒了点饮水机里的饮用水洗干净手，才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