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不香
边上的几个弟子察觉到了自家师兄的情绪,见他一直盯着不远处,下意识也往前头瞧了瞧。
可他们是什么都未瞧见,疑惑地又去看折竹,道:“师兄可是瞧见了什么?”
折竹并未理会几人的疑惑,只冷眸看着前头露出一对狐狸耳的人。
从方才开始这人就一直躲躲藏藏,好似同见了鬼一样。
先前缠着闹着的是他,现在躲着的还是他,且又同那只树妖厮混在一起,到是挺逍遥快活啊。
他看着挨在狐狸耳边上的树枝眸色愈发深沉,片刻后才回过头,道:“无事。”话落径自离开去了第六层。
几个弟子见状是一头的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晓折竹这是恼了。
他们互相瞧了瞧,没再多言而是跟着一同离开。
躲在石室中的白苏在折竹看来时就躲起来了,不敢再去看只竖着狐狸耳听着外头的动静,直到外头传来离去的脚步声,他才偷偷摸摸的探出脑袋去张望。
见外头空空如也他松了一口气,但同样的他也是愈发庆幸早晨自己逃得快,就这眼神看着都吓人,好似谁惹到他了。
“怎么样,走了吗?”树妖也是被折竹的目光吓得不清,此时见白苏张望了半天也没个动静挨在他的耳朵间探出了头,小心翼翼地瞧着四周。
随着他的动作,白苏只觉得耳朵有些痒,他动了动耳朵然后抬头看向树妖,“好似去楼上了,他们要去做什么?”
对于这几人的举动他是一点儿也没看明白,尤其是还将馥君装在盒子里。
一开始以为是要把馥君带出锁妖塔去,可现在却是去了上头几层,难道是要换地方关押吗?
但为何?
好好的怎么还换楼层了,真是奇怪。
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只迷糊地瞧着顶上几层。
等到几人离开时已是午后,在这期间塔内是极其安静,静的甚至能够听到外头的雨声。
各层游荡的恶鬼小妖们都躲在暗处,谁也不敢出去。
白苏这会儿也躲在自己的狐狸洞内,对于不能出去玩他觉得很是无趣,只能窝在自己的狐狸洞内挪石头。
这洞有些小,若是他一个人睡倒也还好,但树妖有时也会睡在这儿,两个人就显得有些挤了。
他用爪子使劲的刨弄着一块嵌入土壤里头的石头,见刨不出来又赶忙去刨边上的泥土。
很快,石头的模样就露了出来,他顺势将其挖出踹到了树妖的边上示意他丢出去。
树妖见此也只能乖乖推着石头出去,只是余光却是瞥见白苏尾巴上缠着的银绸,瞧得出来并不是白苏的,毕竟他没见过白苏有这些,到是同上回在狐狸洞里看到的那条有些相似。
于是他一把攥住了眼前摆动不停的狐狸尾,疑惑地道:“小狐狸,你哪里来这么多布条?”
“什么?”白苏听着他的询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后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狐狸尾。
见狐狸尾上缠着一条银绸下意识又摆了摆尾巴,接着翘起挨到了自己的爪子边上,低头瞧了瞧。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忘了这条银绸是何处得来的,可在靠近时却又嗅到了上头的淡香,猛然间忆起了这银绸是何处来的,正是在石室内捡的。
他张口咬住了银绸,拉扯着道:“捡来的。”
“捡来的?”树妖听着这话又想到了上回那条,难不成也是捡来的。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捡这些做什么。
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石头,道:“你捡这个做什么?”
“香啊。”白苏说着转了个圈将缠在上头的银绸给咬了下来,随后叼着看向树妖,见他满是不解,笑着道:“你不觉得很香吗?”接着才将银绸咬着放在了他的跟前,时不时还用自己的爪子去拨弄。
正是如此,香味充斥着整个狐狸洞,许久不散。
可坐在边上的树妖却是什么都没有闻到,他下意识又嗅了嗅却仍是没有,疑惑地道:“没有啊。”
“没有?”白苏听着这话抬起了头,连眉宇都拧了起来。
明明就很香,比白碧果还要香,怎么会没有呢?
也是同时,他猛然瞧见树妖的脸平整的只有两只眼睛一张嘴,当即便知为何说没有了。
他一爪子就拍了拍树妖的脸,道:“你连鼻子都没有怎么会闻到。”说着才咬着银绸去了另一侧,寻了个石头堆就将银绸藏在了里边儿。
待都做完后,他才继续去挖洞。
树妖见他藏东西也没在意,就是这说自己没有鼻子有些迷糊。
他伸手摸了摸,发现自己真是没有鼻子。
只是他明明就能闻到白碧果的香,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
他对此是一头的雾水,出声还想要再问问,可见白苏自顾自的开始挖洞也就没再去问还是帮着一块儿搬石头,兴许真是记错了吧。
两人在狐狸洞内忙活了一个下午,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下起了大雨。
凉意伴随着清雨顺着敞开的窗户落入其中,同时还带来了些许杏花,清清冷冷。
白苏昨夜就没睡,现在又挖了一下午的洞早就累的没了力气,以至于树妖离开也没去理会。
他这会儿就趴在干草堆上,轻轻打了个哈欠,目光却是瞧着前头的窗户。
从他这儿往外头看能够看到锁妖塔外的一大片杏林,如今的天已然接近月末,杏花是愈发茂盛隐约间好似要将整座锁妖塔都覆盖。
在塔内被关了这百年,他看过最多的就是杏花。
这塔是冲虚门祖师所建,杏林自然也是那位祖师载种,想来那位祖师应该是极喜欢杏花,不然也不会在锁妖塔外栽种如此多。
他又打了个哈欠,缩了缩脖子准备睡觉。
但也是这时,一道清风袭来卷着杏花飘了进来,恍恍惚惚间竟是落在了他的鼻子上。
杏花上还染了雨水,以至于这么落下后凉意随之一同而来,扰的他一下就清醒了。
他看向了鼻子上的杏花迷糊地应了一声,随后才低下头。
也正是如此,花瓣掉落正巧掩在他受伤的爪子上。
瞧着这儿,他歪了歪脑袋将花瓣给吃了下去,然后又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这才再次趴回去打着哈欠睡下了。
四下也随之陷入寂静,静的只余下了外头淅淅零零的雨声。
只是这也才睡下不过一会儿他却又醒了,且心里边儿有什么在挠着他,挠的他有些痒。
他只觉得很是不舒服,皱着眉用爪子去抓地上的干草,好似这样就能掩去心中的异样。
可越是挠他便越是不舒服,只想找个东西咬。
好想好想,唔——
他忍不住低低地呢喃着,爪子胡乱将整个干草堆都给搅和乱了都不肯停。
正当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鼻息间涌来一阵淡香,竟是拂散了他心底的异样。
但不过是一会儿,异样便又再次涌了上来,他跳着四处寻找那股香。
“在哪儿,在哪儿,在哪儿?”他说着直接将干草堆都给翻了过来,只是底下却是什么都没有。
于是他又赶忙看向四周,毛茸茸的狐狸耳也随即轻颤了颤,目光落在了一处石头堆上。
也正是如此,香味愈发浓郁,好似是在唤着他般。
他一下就跳到了石头堆边,也不顾爪子会不会受伤刨着就将几块石头给刨开,同时也露出了里边儿月白色的银绸来,香味正是它传来的。
好香。
嗅着银绸上的香味他忍不住低头咬了上去,将这绸带整个儿咬在口中咀嚼,好似要将其都给吃下去。
后头他又抱着露在嘴巴外头的半截银绸在地上翻滚,时不时还用自己的爪子去抓,一个人闹个没完。
但很快他却又觉得不够,想要真的吃。
于是他咬着银绸就要吃下去,可才入喉就觉得很是不适,且一点儿也不好吃。
明明闻着这么香,那吃起来应该也这么香,也该是好吃才是。
可他发现这东西一点儿也不好吃,真难吃。
他赶忙就将其都给吐了出去,缩着身子躲到了角落中,那是一点儿也不想靠近,委屈地不行。
只是那阵香味却又让他完全抗拒不能,下意识伸出爪子去触碰。
不过这才触碰到他就忆起了喉咙里的不适,又给躲到了角落中。
但也是在这时,他又闻到了淡香,比起银绸上的香味来还要更浓郁些,且更好闻。
他循着香味就钻出狐狸洞,看着陷入漆黑的锁妖塔又抬头嗅了嗅,那阵香味一路延伸至石室外。
在那儿!
一声惊呼下,他直接跑出石室一路去了一层,看着眼前紧闭的塔门,香味最终消失在此处。
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为何突然就没了。
如此,他在原地一个劲的绕着圈时不时还趴到塔门上轻嗅,想要闻闻那阵淡香去哪儿了。
可无论他如何闻,那阵香味都不见了,就好似突然消失了一样。
但怎么会,明明就有啊,明明就有!
他伸出爪子不断地在门上抓,试图将门推开想要去外头。
可无论他如何抓,塔门却是如何都打不开,到是留下了许许多多的抓痕。
这也让他愈发的不知所措,委屈地透过门缝往外头瞧,而后又一个劲的抓门板。
他的动静闹得锁妖塔内的小妖恶鬼们是极其无奈,不过他们对此也有些习惯了,夜夜都如此就是想不习惯都难。
再者,他们知晓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哄着,也就没再去理会。
至于被他们想着会来哄的人此时却坐在书阁内,手里边儿还拿着本书,对于耳边的声音是一点儿要去理会的模样都没有。
白皙宛若玉石的指尖轻轻翻过书页,凤眸低垂看着书页上的文字,整个人说不出的淡漠。
到是候在边上的小弟子却是被外头传来的声音扰的不行,他这会儿真是恨不得冲去锁妖塔把那只狐妖的嘴巴给捆起来才好,都叫了一月了还有完没完。
也真是奇怪,门内的长老执事们也不去管管,吵死了。
这也使得他整理书籍的动作也凌乱了些,下一刻甚至忘了自己在何处,重重的将书给砸在了桌上。
正是如此他猛然回过神,慌忙看向坐在前头的折竹,出言道:“师兄我不是有意的,都是让那只狐妖给吵得,执事们怎得也不去管管,真是吵死了。”
“他想叫就让他叫,反正也不缺一个哄。”折竹轻描淡语的说着,显然是不想去理会白苏。
他不是有树妖嘛,让树妖来哄着便是。
一想到白日里白苏同树妖的亲昵,他顿时就没了看书的念头,收了书册侧眸看向了外头。
雨幕下的庭院有些寂静,淅淅零零间更有凉意涌来,拂散了书阁内的暖意。
坐在边上的小弟子是半句未听明白他的话,但也知晓自家师兄好似是不高兴了,而且还同那只狐妖有关。
难道是今日入塔时那只狐妖做了什么吗?
他偷偷地瞧了瞧,见他看着外头,虽是好奇但也不敢问什么。
而后头锁妖塔内的叫声是愈发厉害,直到了夜半时分都未停歇,就是这叫了一夜嗓音有些沙哑,听着竟是也有些令人心疼。
小弟子这跟着听了一夜,先前因为吵闹而不高兴的情绪这会儿也散了,到是有些担心了。
他看了看外头,随后又去看折竹,小声道:“师兄,那只狐妖不会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