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端今天有点开心
少年松手。
嘉宁转身看向一月未见的沈重锦,见他消瘦不少,既担忧又好奇地问:“你又跑到哪里去吃苦头啦?”
语调上扬,倒没让人感受到言语中的担忧。
“我抢到土匪身上了,结果被抓进山寨,他们见我对此道颇有天赋,想给我洗脑,为他们做事,当小土匪!我佯装顺从,潜伏了半个月才逃出来!”
沈重锦有些生气,若不是因为开始不给他饭吃,他也不会掉肉。
男子本就魁梧些、黝黑些好看,偏他长得又白又嫩,如今又瘦了一圈,说出去要被人嘲笑!
“此道颇有天赋?”嘉宁提炼到了重点,确认一番,“抢劫之道?”
“那自然是,”沈重锦说到擅长的,面上有几分骄傲,“不过阿宁说得不太精准,我这是劫富济贫,行侠仗义。”
“从前阿父在山里,二哥可以随便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沈嘉宁直觉不太好,劝诫道,“可现在不一样了,阿父如今是正三品的吏部侍郎,你不好再在外头乱来了。”
……沈重锦没想到,只是一个月不见,小妹变得这么彻底。
“二哥,你听见没?”嘉宁问。
“……”沈重锦不想说话。
两人就这般僵持了片刻。
看着二哥控诉的的小眼神,嘉宁倍感无奈,“这事没得商量,不然会给阿父招祸的,二哥你听话些。”
“二哥回家连盏热茶都没有,你就叽呱叽呱地叨叨,”沈重锦揉了揉嘉宁的乌黑的脑袋瓜子,打趣地笑道,“你也别太愁,头发掉光了就不美了,二哥以后注意些就是。”
又问道:“方才被阿父请着进去的,就是三皇子?”
嘉宁今日梳得百合髻,端庄中又显柔弱,却被沈重锦揉乱了,忿忿道:“嗯!”
“长得是一副正义模样,难怪我那些土匪‘兄弟们’说起他来都一脸惧色,”沈重锦觉得他得‘帮’那些兄弟一把,灵机一闪,“我得把土匪窝点给阿父说说,让阿父怂恿三皇子去剿匪,一雪我半月以来的耻辱!”
“什么‘怂恿’?二哥,你还是多读点书吧!”嘉宁忍无可忍,“那叫检举,叫揭发!”
“……有何区别?”沈重锦成天往外跑,自然很少受到沈随的文化熏陶,此刻不明所以。
“区别大了,阿父又不是佞臣,三殿下也非昏聩之人,”嘉宁义正言辞,一本正经,“你如此说,会让人误会,不好。”
沈重锦看出了妹妹的认真,这才发觉自己这几天不在,好像错过了很多剧情,于是故意试探道——
“阿父便算了,三皇子你又了解多少?都城的人都假的很。”
嘉宁一听,很不服气,二哥竟不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三殿下虽瞧着严肃冷漠些,但他心系百姓,绝不是假公济私,以权势压人的人!”
“都是些形容词,你没有具体事件说说吗?”沈重锦饶有兴趣地问。
“二哥想问直接问就是了,何必套我话?”嘉宁这才发觉,二哥在诱导她说话,冷哼一声,接着道,“三殿下替百姓做主,斩了太子妃的亲戚,而且——”
顿了顿,嘉宁又道:“而且,他还喜欢吃我们家的果子,还有青菜。”
听她这话,沈重锦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也能算?”
“当然了,虽然太不客气,让我有些烦恼,”嘉宁眸光闪闪如同星星般,“都城的人都有泼天富贵,谁会喜欢吃我们家平平无奇的青菜果子。”
“只有三殿下不一样,他是真的能与百姓同乐之人。”
她的声音轻清脆脆,发髻凌乱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容颜,她正诚恳地看着对面少年,眸中也是对方的身影,但又好像不只有他。
夕阳之光照入庭院,正堂也显得昏黄,文子端瞧着这如画一幕,只觉得这秋日暖阳似也照耀在了他的身上。
“咳咳,阿宁说得对,殿下自然不是昏聩之辈。”沈随尴尬地说道,他只想提醒下子女,不要再说下去了。
沈嘉宁大惊,竟不知何时,阿父与三殿下已经议完事,站在廊下,三殿下正神色自若地看着自己。
……
真是要命。
又不是说了坏话,嘉宁也不知为何自己要尴尬。
她只好用微微一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情绪,呵呵。
“不想笑,就不必笑。”文子端毫不留情地戳穿。
嘉宁收敛了笑意,脸上有几分羞恼,转而看向父亲,“阿父,我回房了。”
远观嘉宁疾步而去,似要起飞的背影,文子端还是那副从容镇定的表情,对沈随说道:“老师,令千金还是该持重些。”
“额……”沈随汗颜。
“你就是沈家二郎,”文子端不带丝毫温暖的目光看向沈重锦,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刚才你所说之事,同孤再细说一遍。”
……
这边,沈嘉宁回到了自己的卧房,脱了鞋便往榻上躺去,伸手拉过被褥蒙住自己的头。
谁也看不见自己了。
可三殿下会不会误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