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今天不开心
沈府。
有了元则的护送,嘉宁早早地回到了府里。
正想让卫姨拿些青菜出来,让元则带回去,哪料元则摆摆手,坚持自己去搬。
于是眼睁睁地看着元则来来回回搬了三十多颗青菜……
做人不能小气的,嘉宁强忍着冲动,才没阻止他。
可元则动作却并没停下,继续来回搬青菜,眼见着自家青菜越来越少,逐渐见底。
嘉宁忍不住问道:“你家殿下是强盗吗?”
元则正在做个努力的搬运工,一时没听清,转头看向嘉宁,“什么?”
他不笑的时候显得很凶,嘉宁修饰了一番自己的措辞:“你家殿下吃得完这么多吗?”
“可以的,沈娘子放心,殿下不是铺张浪费的人。”元则如实回答。
“哦,”沈嘉宁觉得还是该说些什么,“那也得给我留些吧。”
元则又搬完一趟,看着放置青菜的几个缸里几乎都空了,只剩下最后一缸还余下几颗青菜,关切的目光望向沈嘉宁,“那就这些吧。”
……
都是强盗。
看着元则驾着车马离去的背影,嘉宁欲哭无泪。
总觉得脚更疼了,终归是自己引狼入室了,怪不了别人。
到了傍晚时分,沈家收到了隔壁楼府送来的请帖,本旬十二号,便是楼程两家定亲宴。
如今沈随与楼太傅同朝为官,一个是三皇子之师,一个是太子之师,虽阵营不同,但出于礼貌还是请了沈随一家。
同朝为官,又是邻居,沈家自然不好推辞。
只是备礼一事,让嘉宁忧愁了整整两日,最后还是拿出了幼年随阿父游历时,偶然得到的山河涧图——
虽是一位无名画师所作,但这却是嘉宁唯一一眼能看明白的画,十分珍爱。如今要送人,心中好一阵不舍。
楼府定亲宴那天,三皇子“途经”沈府,送来一颗玲珑剔透的青菜形状翡翠,拳头大小的翡翠安放在檀木盒内,尤为精美。
“孤听说老师要去楼府观礼,这翡翠正好适合做贺礼。”这是原话。
三皇子仿佛心情不太好,只让手下人将话和物带到。
大概是知道沈家囊中羞涩,此举倒也解了嘉宁的燃眉之急,宝贝的画作也留了下来。
欠三皇子一次,嘉宁心中想着。
到了正午,楼府门前车马盈门,府内高朋满座。
男宾与女宾并不同席,嘉宁只身入了女席,这也是她第一次同都城的女娘们打照面。
沈嘉宁的座位安排在一个并不算起眼的位置,其他女娘都与自己的阿娘或姊妹坐在一起,而嘉宁则是自己一人。
这位子安排也是极有门道的,肉眼所见,能坐在身侧或是周围的,都是能说得上话的,平日交好的。
拢共二三十位小女娘,大概分出了四五个社交圈子。
嘉宁自然不在内的。
坐在她身侧的小女娘也是形单影只,一言不发。
“我是沈家三娘,你今日也一个人来吗?”嘉宁一个人坐着很是孤独,主动与旁边的小女娘搭讪道。
那小女娘见有人与她说话,似乎很受宠若惊,“我姓钟,名潇然,我家中只有我一位女眷。”
很巧,嘉宁也是。
两人轻声聊了起来,不出一会儿,就十分熟捻。
沈嘉宁也在钟潇然的介绍下,知道了在场大多女眷的身份。
此刻坐在她们右前方,位居右首位的楼家女娘,转头瞪了她们一眼。明明是一张出水芙蓉的脸,硬是要装出一副凶悍模样。
既不可怕,也不可爱,只是甚不讨喜。
这位楼家不讨喜的小女娘横眉冷对地开口:“潇然妹妹,就算融入不了我们,你也不至于跟个农女谈笑风生吧?”
钟潇然显然是经常受气,听了也毫不生气,只弱弱道:“楼缡姐姐,你何必定要找我麻烦?”
“谁找你麻烦?我再不喜欢你,也不想见你自甘堕落。”楼缡不屑道。
“楼娘子为何要在自家席面上找不自在?”沈嘉宁觉得,这人就是有毛病,非得在别人身上找优越感。
“我可没同你这农女说话,如今能和我们同席而坐,可别得意忘形了,”楼缡轻蔑地看着她,忽的想到了什么,朝着身边闺秀吐槽道,“这沈娘子的大哥是个种菜的,前些日子竟还带着青菜来巴结我家,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楼缡身旁的闺秀们听闻,都鄙夷不已,皆在心中叹道,这沈家果真粗鄙不堪,乡野习性难改!
其中一位较为年长,打扮稍显温婉的王家女娘——王姈讽刺道:“果真是上不得台面,今天该不会也是带了颗青菜来贺喜的吧?”
说完,自己掩面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