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时候?你小时候是怎样的?”
“先上车吧,路上我慢慢说与你听。”今日是郑云笙同宇文邕偷偷出宫的,二人皆是便衣,不会被人认出。宇文邕常出宫,也是想更多了解北周民qíng,只可惜他不能走的太远,只能在长安到处看看。宇文护的几个儿子,在长安城内搅得不安他早有耳闻,所以,他时常会视察一番。
☆、再造之恩
马车缓缓行驶中,郑云笙通过宇文邕的言说才知他的童年。宇文邕因父亲早亡,与母亲相隔甚远不受关爱与重视,终日沉默寡言,而他人生中唯一明媚的阳光便是来自他的兄长宇文毓。
教他读书识字,教他骑she与兵法要义,宇文邕与他兄长的兄弟qíng深,绝非旁人可书写的清的。他说,幼时兄长如父一般教导他,他生病是兄长守护喂药,骑she摔伤是他的兄长为他换药,对他不离不弃。
宇文邕说了好多,甚至说到他十岁那年出了天花,所有的大夫都说无药可救,听天由命。所有人都放弃了,但是他的兄长不曾言弃,每日为他清水擦身,白酒消毒,又予以喂药。昏迷中的他虽然不能睁开眼睛去看是谁,但他也知道是他的兄长。
一连数十天,兄长都守护着他不眠不休。是兄长对他不弃感动了上天,让他渡过了危难,所以现在他的这条命,正是兄长给的。那次之后,他的兄长也病倒了,他便发誓,愿用今生今世报答兄长的qíng义。
他会是他兄长的左膀右臂,为其平定艰难。他的一切,很多皆是他的兄长所给。培养他,提拔他,但也少不得他本身就聪明的缘故。
郑云笙能够感受到他话语的qíng义,她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个人男人会如此细腻的去叙说一段过往,他的兄长真的对他很重要。
所以,郑云笙也能够了解到,他那么努力的想要斩杀宇文护,只是为了完成他的兄长宇文毓的遗志。
她听得出宇文邕此时所描述的,他是一位慈爱的好兄长,真正做到了长兄如父。更是一位好皇帝,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扳倒宇文护,宇文邕在承受着怎样的忍rǔ,宇文护那样不把人放在眼中的人,唉。
再往下时,宇文邕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面容难过,甚至有些哽咽。
郑云笙看着他:“你心中的苦很重。”
“失言了。”他竟是不知不觉中说了太多,赶紧转脸看向马车窗外。
郑云笙在思索,方才在宇文邕说到与北齐的对峙时,郑云笙稍稍有些心里不安。也听到宇文邕说到高长恭与斛律光时,眼中的杀气浓重,她不敢告知宇文邕,她认识高长恭,其实她明显感受到,天下一天不统一,战争便一天不能平息。
她却开始担心,如果有一天宇文邕与高长恭兵戎相见之时,她又立身何处?但左右想想,又觉得自己想的有些远了,他们保卫他们的国家,恐怕也与自己无关。但是心中不安,还是颇深,她无法料及日后会是什么样。
大雪停的那日,一年一度前往突厥进贡的队伍出发,并未随了宇文护的心愿,这一事的敲定宇文护气的恨的不咬碎了牙齿,在房中来回踱步,立即找人寻司徒大人李旭。还是能不平定心中怒火,李旭到达客厅时便看到宇文护那满脸yīn云:“冢宰大人何故如此怒心?”
宇文护一贯有事爱与司徒商议,一旦说上话,便是长达几个时辰,便让下人摆好酒菜,二人对着跪坐。宇文护遣去下人后,便道:“司徒大人难道不知我是为何事怒心?”
李旭转了下眼珠子,便知他所为何事,其实他也只是不想明了,虚问罢了,“冢宰大人莫不是为那出使突厥一事?”
“正是。”宇文护又引了一杯酒。
李旭为他重新添置,放下铜壶:“大冢宰是怕他们会联合突厥与你对抗。”说的语调颇为轻松。
宇文护笑了笑,道:“我之所以叫你而非他人,就是看中你这一点,总能一语道破我的心思。”
李旭为宇文护所提拔,现他手下的五官有三位是他提拔,另外的两位司寇与司空虽不是他亲手提拔,但他们二人在他手下做事还算牢稳,这是宇文护未曾斩杀其二人而留用的原因,再说,他们家人的xing命都在宇文护的手中握着,也不敢有何种造次。
这宇文护上达八柱国,下达六卿,这活脱脱是个皇帝权,只是差个名头。不过揽权之大,也未必有人是真心归顺与他,桥堤之长,蚁xué总有疏漏,不然又怎会有千里之堤毁于蚁xué之说。而至于谁明心谁暗底,这是旁人无法揣摩的。至少那上柱国尉迟迥不是宇文护能拿捏的住的,他军功累累跟随宇文泰打天下,宇文护即便是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须礼让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