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他三人皆是如玉脸庞,吃出了汗意,一张张脸越发白腻,便各自拿出帕子拭汗,这两人本正轻抚额间,却见成去非手中用的竟是闺中女子之物,上头一角绣了半丛兰,顾曙不禁往韦兰丛身上想,当他还念着爱妻,深感意外,大公子岂是那长qíng之人?
便含着笑意看了他一眼,成去非似有觉察,顷刻间明白阿灰那眼神涵义,也不做解释,帕子正是琬宁私物,下人洗净后并未归还,他遂顺手带在了身上,此刻拿出用,并未着意。
他不说话,这两人自然也不是多嘴的人,用完饭,又且忙碌一阵,方离了尚书台,各自归府。
第89章
风如刀,哪怕是成去非这种向来耐冷的人,在下车的刹那,也耐不住想打寒噤。
途经木叶阁时,蓦然想起阿灰那神qíng,她的东西带在身上到底是不庄重,便举步进了园子。雪扑扑直落,打得竹叶沙沙作响,他裹着一身的寒气进来,照例把四儿惊了一下。
那股凉激得人不由发颤,四儿见过礼,胸口砰砰直跳,回想上次大公子是抱着那贺姑娘闯进来的,几乎把门撞散了架,吓得她赶紧给掩住了,不过转身的功夫,等回首偷瞧一眼,屋子里便烟了灯,再蠢,也大致猜出是个什么事,刚出了园子,迎上杳娘,自然被盘问,三言两语下来,杳娘那表qíng,啧啧,竟说不出的一股劲儿,另还特别嘱咐她:
“这是天大的好事,你有些眼色,不要在那碍手碍脚的。”
今日且又有奇事,杳娘来送东西,同贺姑娘在里室叙了半日的话,等她再进去时,贺姑娘竟红着脸兀自垂泪,也不出声,这一幕,把四儿又看愣了,不知缘故,并不敢多问,眼下,大公子突然露了面,她料定还是上回那事,赶紧低首匆匆道了句:
“奴婢告退。”
成去非见她神色有异,正要问,就听里头传来懒懒的低吟声,琬宁正睡的迷糊,她觉浅,仿佛隐约间有人语,便醒了过来,眼还是惺忪的,只觉口中焦渴,遂唤了一声四儿。
四儿看看成去非,等他颔首,才忙忙往屋里跑。
“劳烦你给我些水。”琬宁冲她羞赧笑笑,四儿见她想要起身,赶忙把衣裳给她披上,柔声道:“姑娘可别着凉。”
这辟出的一间暖阁,倒没觉什么,琬宁轻轻拉过被衾,斜倚着枕头,青丝如瀑般垂下来。
等到眼前似再度有了人影,她才动了动身子,抬眸相看,竟是成去非鬼一样地忽然出现在了眼前。
她惊惶如鹿,拼命往后缩,一双眼睛里是说不出的警觉,还没等他先开口,就听她似是打着冷战怯怯道:
“大公子,您,您自重……”
听得他眸中幽幽一暗,好似她待他没了当初那点痴迷爱慕,只剩防备,成去非手中还持着清茶,压住了火,把茶水递过去:
“你说说看,我要自重什么?”
“您不该擅自进来……”琬宁咬了咬牙,自然念及白日里杳娘那一顿忽如其来的“教导”,定是他所授意,一想到这些,她便噙不住那股酸楚,很快泪盈于睫,极力克制着,脸面四下便又是绯红一片。
他本从不是张扬跋扈的人,此刻听她这么说,反倒冲上一股劲儿,冷笑道:“我是成家的主人,哪一处我不可进?”
见她不接茶水,便先放一侧,再去看她,那脸上的泪早河水一样淌着。琬宁恨自己寄人篱下,此刻毫无办法,想那日的话全都白费,他压根不会放心头,日后恐怕会怀恨在心,变着法来折磨她,一如今日杳娘送来的那些不堪入眼的物件,琬宁一想到他许会悉数用在自己身上,只觉要坠阿鼻地狱了,仿佛奇耻大rǔ就在眼前。
成去非实在难懂她这般qíng状,他以为两人之间并无生分之说,就差那最后一道,她缘何如此放不开,好像委身于他,就自轻自贱了,当日絮絮叨叨说的那些,荒唐可笑,他不跟她计较那些所谓虚名,只体谅她自幼满脑子伦理纲常,又在关键年纪无人教导。
“你这副样子,好似我qiáng、bào了你一般。”他骤然间有些许的无奈,把帕子自袖间掏出,轻置枕边,凝眉望着她:
“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心里有人?”
他好似忽然明白过来,许真的是自己会错了意,每每她见自己,都偏是一副娇羞动人的小模样,此刻细想,她见谁好似都也差不多那个样子,不单单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