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女人似乎在向他解释什么,可是老人完全听不进去,指着骆深反复吼叫着几个重复的字眼,无非是妖怪,怪物什么的。最终女人无可奈何地抱着骆深站起身,提着她的刀,离开了山dòng。
外面很冷,骆深被冷风chuī得打了个寒颤,不禁往女人怀里缩了缩。他终究没有唆使女人去杀了老人,也因此失去了山dòng这个温暖的落脚点,但他并不后悔……至少目前不。
女人抱着他找了块背风的山岩夹角,蜷缩着坐了一夜,天亮后,她带着他继续往荒野深处前行。这一片荒野像是没有尽头,在视线中无限延伸,走得越久,骆深心中的恐惧就越qiáng,一路上他看不见任何活着的生物,甚至是植物,只有那种黑色的枯木,连土地和山岩都是不正常的青灰色,到处透着股令人心qíng压抑的死气,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心中质问——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狂风卷过大地,女人抱着骆深站在无边无际的荒野之上,费力地挺直了肩背,向四面八方望去——她该何去何从?
她低下头,看向怀中的骆深,然而骆深也无法给予她什么指引,因为饥饿和寒冷,他又发烧了,脸蛋红通通的,虚弱地睁着眼睛。女人呆呆看着怀里的婴儿,眼中渐渐有了神采,她爱昵地亲了亲他的鼻尖,转过身,向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夜里,她带着骆深回到了曾经被逐出的,老人的山dòng。她将骆深小心放在dòng外的山岩下,然后提着刀走进了山dòng。很快,她空手走了出来,被土灰染脏的面孔上溅上了猩红的血液,骆深被抱起,带进了点燃着火塘,温暖的山dòng。
女人将铁锅架上火塘,煮沸的热水翻滚着冒泡,她安静地坐在锅边,用勺子舀出热水,将手中沾着血液的ròu块清洗gān净,然后一块块放进锅里。火苗噼啪作响,映衬着她秀美的面容,明暗不定。
发烧中的骆深已经陷入沉睡,在梦中又一次回到了记忆里的故乡,这一次,他梦见的是过年时吃到的饺子,小时候他不爱吃菜,母亲便将白菜剁碎了混在猪ròu里,包饺子给他吃。在那个时候,ròu还是要用粮票买的,很难吃得上,有饺子吃,他就不在乎里面混没混白菜了……
有了温暖的山dòng和可以喝到饱的rǔ汁,这一次发烧并没能带走骆深的xing命,他顽qiáng地活了下来。女人带着他在山dòng里住了一个月,除了下雨的日子,她会拿着铁锅和木桶出去接水,其他时候大都坐在山dòng中发呆。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某一天,女人将骆深藏在山dòng角落,提着刀一个人出去,傍晚时她回来了,脸色十分疲倦,还很苍白。从这一天起,女人每天都会一个人出去,然而每次都是空手而归,铁锅中又煮起了木枝,她日渐飞快消瘦。
骆深当然知道她出去是为了什么。
在回到山dòng最初的那一个月,她的口粮就是那具老人的尸体,这个鬼地方能吃的东西除了那些见了鬼的木头,似乎就只有人ròu。他嘲弄自己竟然还不如这女人看的通透,如果连命都没了,那守着那些道德底线还有什么意义?
他不想死,他要活下去。
女人的狩猎依然进行的不顺利,gān瘪的rǔ【房也再产不出骆深需要的奶水。饥饿的感觉令人想要发疯,骆深甚至惊恐地发现,女人看他的目光渐渐变了。有一次他半夜醒来,看见女人就坐在身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像一头饥饿的母láng,眼睛里泛着幽暗的绿光……
他不无悲哀地想,也许这穿越根本不是上天垂爱,而是诅咒。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女人会饿的丧失理智,将他活生生吃掉,而他只是一个小婴儿,毫无反抗之力……不,也许他应该考虑,如何先下手为qiáng。
但是杀了她,他往后又该怎么活?
骆深很绝望。
“罗阿,罗阿……”女人搂着他,亲吻他,只是这些都无法再让骆深感到温暖。他害怕她下一刻就会变脸,从慈母变成恶鬼罗刹,将他活生生剖开,丢进水锅煮烂吃掉。她将gān瘪的□□凑到骆深嘴边,那里面已经挤不出奶水,只剩下一层皮包裹在凸出的骨架上,狰狞而丑陋。
骆深看着这个已经不再美丽的女人,良久,张开嘴,叫道:“阿瓦。”
女人怔住了,随即露出惊喜的神qíng,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骆深于是又叫了一声,她喜极而泣,亲吻着他的额头,一边笑一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