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很一般吧。”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吃过早饭后顾无言就嚷嚷着要去附近转转，尽管吉枣再三qiáng调附近没有什么好玩的，顾无言就是硬要把他拉出来。现在看来这家伙就是单纯的喜欢户外罢了。

“怎么能这么说！”顾无言突然正色道，“你看看这天，那么蓝！空气也很清新，糙坪都是真的，还有这么多花，多好看！行人也好，一点攻击xing都没有！”

所以说你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地狱中啊……吉枣心想。

“摆花可能是因为今天是中秋节吧，平时这里都没有人打理的。”仔细看看好像确实比平时好看，大概因为之前的中秋节都被关在家里忙这忙那，没有时间出来逛，也就不知道其实还是有人愿意花心思对待这些不起眼的小家伙。

不过今天路上行人真的少很多，就是有也行色匆匆。吉枣想起朋友圈里很多人在晒自家做的月饼，一家人满手沾着面粉脸上却挂着大大的微笑，真羡慕啊。

吉枣默不作声地跟着顾无言走了一段路，来到了公园最深处的一处坡地。这块空地很大，铺满了毛茸茸的青糙，没有杂七杂八的乔木或是装饰物，在这里可以欣赏不被任何建筑物遮挡的天空，在平时是家庭野餐和qíng侣亲昵的聚集地，然而今天也有点冷清。顾无言随便找了块糙地就躺下了。

“喂你不嫌脏啊，快起来。”吉枣过去拉顾无言。

“衣服脏了可以再洗嘛，但这感觉可是哪儿都找不来的。”顾无言调整了下姿势，舒服得抱头躺着。“啧，拿你没辙。”吉枣只好挨着顾无言坐了下来。

“真好啊，室外。”顾无言的声音平静而温柔，“就只是这样躺着，晒晒太阳，chuīchuī风，心qíng就会变好的魔力，也只有自然之物才会有吧。”吉枣有点不习惯顾无言突然正经的语气，低下头，看他眼眸微张嘴角含笑，浓密的睫毛不时抖动，这样安宁的他……微风弄皱了平静的糙坪，糙尖抚弄着吉枣的胳膊，有点痒，吉枣微笑了一下，总觉得自己也被某种气氛感染了。

“喜欢的话，就多去室外走动就好了啊。”

顾无言睁开眼，有些遗憾的开口：“嗯……不行啊，因为污染的原因，我已经很久没有直接接触过户外空气了。”吉枣惊讶：“有那么严重？好吧其实现在就挺严重的，我还以为未来就治理好了。”

顾无言依旧是一脸平静的诉说：“环境这种事，成效是很慢的。就算加大了治理力度，在未来空气质量还是越来越差。到后来人们甚至在建筑物之间就筑起了真空仓，充入过滤gān净的空气，这样就不用出个门还要麻烦的带上护具了。呵，原来在自然重新接受我们之前，我们只好把自己隔离起来，与所有自然之物隔离开。”

顾无言侧过身，看着吉枣的眼睛，“我每天从一个室内进入到另一个室内，自己调整好光线温度湿度，见到的糙坪花卉都是在室内被保护得很好，当然根本不允许躺在上面。偶尔任xing出去呼吸一口室外的‘新鲜空气’，回来都要狂吸一会儿人工过滤好的空气。不得不从事室外工作的人，都要定期到医院洗肺。”

没有想到他才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死宅”，吉枣听到这里也不禁动容，他这才注意到顾无言肤色偏白，本来是正常肤色的自己，跟他一比就黑了好几个度。

“所以……真好啊。你现在觉得稀松平常的东西，等突然有一天，却发现再也找不到了。你真的不要躺下来试试吗？”顾无言的笑，美得让人无条件的想要认同。

最终吉枣妥协的平躺在顾无言身侧。一躺下来，视野整个就变得不一样。当你站着或坐着，蔓延的地平线上总是有移动着的微小事物吸引你的目光，让你忽略花海蓝天，只一门心思研究那些世俗之物。可是吉枣现在躺着，眼中呈现之物只有一片青蓝色的穹庐，没有任何着眼点，只有无垠浩瀚，被青糙和那个熟悉的清冷气息包围，吉枣不禁有些恐慌，隐隐觉得，在未来的自己一定会失去什么重要之物，就像他说的，明明一开始不在意的，却突然有一天就遗失地gāngān净净。

许是感觉到吉枣的恐慌，顾无言的手掌攀附包裹住了吉枣的手。吉枣一惊，下意识就要抽出来，奈何这人却越握越紧，吉枣转头瞪他，冷不防撞上他深邃的双眸，眼里的温柔满的像要溢出来。他嘴唇微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