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殷无遥自然地与执废并肩走着,发出了低沉而富于磁xing的笑声,“小七,朕暗中联系了驻扎北城的兵马,不日便能赶过来,很快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山路并不好走,他们选择的是一条人迹罕至的路,更是崎岖不平,执废见殷无遥的心qíng很好,边留心着脚下,边点点头,“父皇调兵是为了对付沐家?”
殷无遥笑着点头,伸手去揉执废的发,“小七……”
那孩子渐渐开始了解自己,明白帝王每一个决策背后的意义。这对于殷无遥而言,是可喜的一步,为了走到这一步,他等了好久,抛却了作为帝王的尊严而守在那孩子身边,看到他一点一点地鲜活起来,不再默然,殷无遥觉得比什么都要令人高兴。
执废看了看四周,然后有些犹豫地问殷无遥,“丹鹤呢?”
原本良好的氛围因为这句话而消散得差不多了,帝王漆黑的眸子沉淀着某种光彩,“朕让他去办一些事,晚些时候便会回来。”
那个个xing倔qiáng的丹鹤居然也会听别人的差使,而且那人还是丹鹤一直讨厌着的皇帝,昨天两人还是仇人见面恨不得相杀的样子,今天就完全了不同了。
执废看着殷无遥,毫不掩饰眼里的惊讶和好奇,这个男人,总是令人无法揣度。
不过,突然觉得,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想起了什么,执废低下头,踢开脚边的石子,语气有些无奈,“沈荣枯真是个老狐狸。”
“哦?”殷无遥饶有兴味地看着执废说出这般毫不遮掩的话,勾起唇角,“很少见到小七这么直白地评价一个人啊……”
执废撇了撇嘴,“他拖着阿普,迟迟不愿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既不满戎篱的作风,又忌惮他们的实力,僵持不下时就拿别人转开话题,狡猾极了。”
殷无遥脸色黯了黯,“那‘别人’可是小七?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执废把听风堂上沈荣枯用石子让他将酒倒在阿普身上的事说了出来,鼻子轻皱,想了想又把阿普是害死韩大力的事qíng也一并说了,虽然这件事殷无遥可能早就知道,但执废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告诉他。
对于阿普或是沈荣枯,执废都没什么好感。
殷无遥听到执废说到沈荣枯点过执废xué道的时候,一股怒气萦绕心头,手滑至执废的腰间,轻轻揉了揉执废受到石子撞击的地方,眼色更加深沉,而在听到阿普企图对执废套话的事qíng时,怒火中烧,手上的力道加大,让执废觉得有些痛,抬眼看去,帝王的脸色很不好。
“父皇?”执废小心轻呼着殷无遥,唤回了帝王的一丝理智,那双手已经不知何时改为环住了执废的腰,对这个姿势执废一直是觉得疑惑,这不像是父子之间会做的事qíng。
可是,殷无遥就是这种想到就做的人,礼教伦常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纸空言,或许对他来说这样的动作很正常吧。
执废轻轻皱起眉,就算在帝王来说是正常,他却还是有些不习惯。
人活着,为什么就不能简单些,轻松些呢?
沈荣枯把执废叫到听风堂的时候,这次阿普不在,寨主高大的身躯直直伫立在一副画像前,画中人一身灰色衣袍,手扶长髯,头发灰白,目光深远,站在松柏旁,不染风尘。
听见执废走近的脚步声,沈荣枯没有回头,只是盯着那幅画看,执废也没有说话,站在沈荣枯身后,也观察着那幅画。
过了很久,沈荣枯才沉吟一声,“……这画上的人,是我父亲。”
“二十年前朝廷下令肃清前朝太子党羽,父亲深受牵连,家破人亡,我随母亲流亡至西北,辗转偷生,终是落糙为寇……”背负着手,沈荣枯的声调平直,不见喜怒悲欢,谈到伤心的地方语调也不见低沉,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沈某一向与朝廷势不两立,却也看不惯小番儿的入侵,两方夹攻,腹背受敌……”说到这里,沈荣枯转过身,用凶恶威慑的双眸盯着执废直直地看,勾起笑容却没有温度,“子非是朝廷的人吧……”
开门见山,没有拐弯。沈荣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执废的身份,却没有更进一步说是如何发现执废身份的,恐怕寨子里也有不少暗中观察自己的人,难免被人看出蛛丝马迹,又是这种时候进的寨,沈荣枯怎么可能不会多加防范?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殷无遥和丹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