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众人听了,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了地,配药的忙着配药,绿芳从袖口里拿出几个银钱塞到了太医手中,道了好几声谢谢,直到太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见手里的这点银子连平日里喝酒的下酒菜都不够,不禁有点做白工的感觉,但好歹也是这宫里的御医,不好说什么,只好象征xing地收下了银子,跨上医箱便匆匆而去。
闹了大半夜,沐妃禁不住绿芳的劝先回屋小睡了,绿芳也陪着她,沐翱和闻涵年纪虽小jīng力却充沛,两个小少年轮流守在药炉子和执废chuáng前,当执废醒来时,就看见闻涵趴在自己chuáng边打瞌睡的qíng景。
突如其来的肚子痛,执废也多少猜出了一点原因,但转念想那执默还是个小孩子,大概只是为了捉弄一下自己,便没有打算将这件事说出去,悄悄唤醒了闻涵,执废苍白的小脸让闻涵皱紧了眉,“殿下,你到底是吃了什么?”
“没什么。”
“真的没吃什么?”闻涵有点疑惑。
“嗯……大概,我记不起来都吃过什么了。”执废只好含糊回答。
沐翱端着汤药进来,黑乎乎苦兮兮的墨汁让执废的脸更加苍白,难得地皱了皱秀气的眉,为难地看着沐翱,“可以不要喝么?”
“不喝好不了,殿下乖,不要任xing。”沐翱学着绿芳的口吻,果然看见执废的脸变了变,颤抖着的手要去接过沐翱手里的碗,被沐翱躲了过去,坐在chuáng边,拿起白瓷的小勺,舀了一勺,放在唇边chuī了chuī,才递到执废嘴边,“喝吧。”
执废只好取消了一口喝光的打算,一勺一勺地任沐翱喂着。
闻涵说,“明天的课不要去上了。”
“可是夫子明天检查背书……”执废这才想起来,回来以后还没看过今天教的文章,就算是临时背,也不一定背得下来。
“明天就算了,功课也不差这一天。”闻涵老气横秋地说。
执废眨眨眼,只好听话,谁让他是病人呢?
第二天,着闻涵告了假,执废就在chuáng上安心地养病。沐妃一夜没怎么睡好,担心儿子半夜里渴了饿了,黎明刚至就爬起来给执废做吃的,绿芳也顶着两个黑眼圈,看起来就像熊猫,执废费劲唇舌才好不容易又哄着沐妃和绿芳睡了回笼觉,这才捧起沐妃辛辛苦苦熬的稀粥喝了。
闻涵出了门,料想他也没这么快回来,就让沐翱拿了书躺在chuáng上看,沐翱什么也没说,放下书就到后院练剑了,唰唰唰地,在屋里也听得见。
执废看着满纸的之乎者也,恍然间像是回到了高三,一篇一篇的必考背诵啃下来,以前啃过的现在都在脑子里鲜活了起来,他看着书,想起了《赤壁赋》一般的飘渺仙境,想起了《滕王阁序》里的水天一色,想起了《离骚》里的满纸芳华……想起那个时候bī着自己默写的同桌周郁。
有多久没有想起过周郁了呢?
记忆里那人阳光般的微笑毫无褪色,一如时隔多年以后他们在同一家公司实习时萍水相逢的理所当然。学生时代的感qíng是铁杆纯真的,他们相恋是在实习的时候,一杯咖啡,一罐茶叶,两张电影票,公园里的滑轮和小憩,街边的三层冰淇淋,自助餐里的水果拼盘……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在脑子里活了过来,那些被他埋藏在记忆角落里的事,那个属于“庄闲”的记忆,让他忍不住打开记忆的闸门将这些洪水放了出来。
执废发现自己的脸颊已经布满了泪水,他慌忙用手背擦了擦,泪还在流,汹涌澎湃,丝毫不受控制。执废这才真的慌了,抓住被子将眼泪往上面抹,还在流,还在流,他就索xing将脸埋在被子里哭……
第5章
沐翱进屋的时候,就看见执废将头埋在被子里无声地哭,他颤抖着的肩膀似乎承受了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沉重,他想走过去安慰,却发现自己无法靠近一步。
沐翱是个骄傲的人。
他是士族出身,父亲是原工部侍郎,朝廷彻查六部一起复杂的贪污案时受到了牵连,全家被抄,父亲被流放,母亲被卖到了勾栏院,因大起大落悲痛过度药石无救,没多久就死了。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也被送进军营里当兵,做的是最低等的步兵,而他看似还算好的,送进了宫,没有人知道他每天过的都是怎样的日子。
四更起chuáng习武,每天只有两顿饭,闲时不断被周围的人排挤也不断排挤着周围的人,一同接受训练的人有那么多,而皇子则区区几个,命好的就能得到皇子们青眼有加收做侍卫,命不好的只等十一岁一过就净身做内侍,也就是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