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两个月前,他还听说这老人和国舅爷大打出手,依稀有着当年的雄姿。
一眨眼,这位老人已经苍老如斯。
长孙将军说:“我想让幺儿风风光光地藏进祖坟,可要风光肯定少不了银钱,长孙家拿不出来。”
向一个晚辈说起这种难以启齿的事,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非常艰难的,更何况是长孙将军这种曾经叱咤沙场的人。
都说武人地位低,谢则安本来是没多大感触的,看到长孙家的qíng况后他总算知道“重文轻武”是怎么个轻法。
谢则安并没有惊讶长孙将军是向他开口,而不是找以前的老友。长孙将军不通文墨,祸乱平息后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低,与日渐繁盛的京城格格不入,平日里受尽奚落。哪些朋友可以说心里话、哪些朋友不能再相jiāo,长孙将军已经无法确定了。
谢则安在长孙将军身上看到了当初那个固执老头儿的影子。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独自忍受困苦的生活或者向陌生人求援,比让他们向曾经比肩作战的友人开口要容易得多。他们和怀有共同信念的泽袍们一起经历了一生中最热烈、最有意义的一段时光,要他们用昔日付出的血泪、用昔日结下的qíng谊去换取钱财或者地位,对于他们而言是个比什么都难迈过的坎。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可笑,能豁出脸去的往往能活得更好,想要坚守某些东西的却会穷困潦倒。
谢则安自认与那个固执的老头儿、与固执的长孙将军绝不是同一种人,可正因为他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才更见不得他们落魄至斯。
谢则安说:“长孙爷爷您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长孙将军看着谢则安稚气犹存,却极其认真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明年的酒引,我直接给你们。”
酒引、盐引、茶引这三样东西,是当官的“福利”,盐茶酒都是“垄断行业”,只有拿到官府给的写有明确份额的“引子”才允许贩卖。长孙家没有别的生财途径,每年的进项就只靠这个,直接把酒引给了张大义,那明年的银钱就少了三分之一。
本来长孙家现在已经入不敷出,再少掉那么多,日子还怎么过?
谢则安说:“不如长孙爷爷你挑几个伶俐的旁支到我这边来,我教他们一些东西。光靠卖引子只能得到一笔死财,只有自己学会生财之道才是长久之计。”
如果不是知道谢则安是金玉楼背后的“小东家”,长孙将军只会觉得谢则安在说大话。
可长孙将军会向谢则安开那样的口,自然是已经从张大义那里问出谢则安这个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