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柳子丹猛一抬头,几乎隐藏不住惊讶的神qíng。李越几时如此客客气气地叫过他柳公子?客气之中隐藏着冷淡和傲慢。心中不期然地浮起一阵说不清的酸楚,柳子丹微微低下头:“殿下有什么事?”
李越开门见山:“本王想让你监管赈灾之事。”
柳子丹微微讶异:“让我?这事,不是我大哥……”
李越微微冷笑:“柳子贤想借赈灾之事中饱私囊,本王教这种人去赈灾,岂不是与虎谋皮?”
柳子丹一惊,略略思忖片刻,黯然摇了摇头:“大哥一向……想不到他竟也有此私心……殿下要,如何处置他?”
李越冷笑:“你说本王怎么处置他才好?”
柳子丹低下头,半晌才低声道:“我大哥不该起了这种念头,殿下要囚禁他也好,免了他的皇子之名贬为庶人也好,要打要罚都随殿下,只求殿下免他一死。”
李越其实还没想过要处置柳子贤。因为柳子贤要中饱私囊这件事只是晏平私下透露,并没有真凭实据,如果说起来,柳子贤大可以不承认。再往深里说,柳子贤是不是真的想中饱私囊,还是晏平想要让柳子轻的人监管此事,或者二者兼而有之,都有可能。若是处置了柳子贤,最高兴的当然还是柳子轻,与其一人坐大,不如留他两方相互牵制。不过他听柳子丹为柳子贤求qíng,心里反而有点不痛快了,yīn着脸没说话。
柳子丹见他不说话,心里也不免惴惴。他虽知面前这人已经不是从前心狠手辣的风定尘,但此人究竟是什么xingqíng,他却也还没有摸透,当下有些不安地道:“殿下—”
李越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本王知道了。柳子贤虽然有此想法,但也还没有得手,本王也不想处置他,你叫他好自为之就是了。”
柳子丹松了口气,道:“多谢殿下。”有心想再找几句话说,一时却不知说什么。从前他见了摄政王巴不得快快逃开,此时却只想李越再坐一会。只是越急就越想不出什么话说,有些诡异地居然红了脸。
李越却是会错了意,只道自己坐得太久,心里不由又是一阵恼火,站起身来道:“本王过几日就回南祁,你就在西定主管赈灾之事。”转身想走,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你身边可有人能保护你?”
柳子丹怔了一怔,道:“殿下的意思,是让我一人留在西定?”
李越冷哼了一声:“本王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你若是无人保护,我叫铁骥留下来。”
柳子丹心里一片茫然。能摆脱质子的身份留在西定本是他最大的愿望,原以为这一辈子也休想实现,现在李越一句话,等于已经允许了他自由,他本该欣喜若狂,现下却没来由地心中微凉,不知如何是好。半天,突然冒出一句自己都莫明其妙的话:“听说殿下要带青儿全家回南祁?”
李越却没有多想,随口道:“不错。等二皇子明天把他的家人送来,本王就动身。”
柳子丹心中闪过一丝黯然,微微低下头,道:“殿下好走。”
第32章刺客
马车在路上轻快地颠簸,李越的心qíng可不是很好。来时带了柳子丹和含墨,回去时却换成了青儿一家。关于柳子丹的事,他嘴上虽然不说,自尊心多少有点受伤,毕竟他对柳子丹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结果却可以算是被人毫不客气地甩了,这滋味确实不大好受。另外,柳子丹的摊牌把另一个问题推到了面前:那就是,除了柳子丹之外,还有没有人能识破他的真实身份?那几天他心qíng差劲,还没来得及思考,现在静下心来仔细把自己的一言一行全部想过,不由有点冷汗透衣的感觉。他对前摄政王风定尘的了解大部分来自于那些梦中的回忆,其次就是从莫愁、周醒及朝中官员对他的态度中揣摸出来的。按照他的分析,风定尘因为少年时屡受惊变折rǔ,于沙场上锻炼出铁血心肠,手段狠辣,说一不二,且喜怒无常。但他自己在日常生活之中的所做所为却有点相去甚远,若不是有一个喜怒无常在那里做挡箭牌,说不定早被人发现了。固然他并不想长期伪装这个摄政王,但也不想因为是个冒牌货就丢了脑袋。可想而知,倘若被人发觉他并非真正的风定尘,南祁也好,西定也好,不知有多少人会欢欣鼓舞然后群起而攻之,最后他就会死得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