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他俯□在脸颊上轻蹭,有丝丝咸水迹在脸上蜿蜒至嘴边,我缓缓张开眼,他脸上是死后重生的痛苦与快乐,许久,听他轻声:“好。”
接下来,陆先生的指颤巍巍的搭上我的手腕,看了看我的脸色后失足跌倒:“身心俱损,恐命不久矣……”说完,也不顾君臣之道,如同训斥自家孩子,对彻劈头骂道:“他如何得罪了皇上,让皇上这般痛下狠手。”
彻出奇的镇静,我躺在他怀里,解释道:“先生,这是韩嫣的错,不怨皇上。”
陆先生抹了把脸,拿了些药瓶放在榻上:“皇上,这是外用药,还请早些上。老夫这就去御药房煎药。”
我微微侧侧头,红玉和元升嘤咛的啜泣,卫青却直挺挺的立在殿中,如丰碑一般坚实,背着殿门外的宫灯,不辨神qíng,周身的气场却如即将爆发的山洪。我微微抬了抬指道:“都下去吧。”
彻衣衫散乱,我身上除了裹着一条狐皮大氅,什么也没有。
我并不看他,只盯着窗外落尽了叶后的枯藤语出无qíng:“可还满意?若你觉得不够,再做一次我也还死不了。在你的chuáng上千锤百炼出来的,这算什么。”
他始终紧绷着唇一言不发,任我言语相机,只轻轻的抱着洗了身上的脏迹上好了药塞进被子里,才道:“王孙莫要忘了应过我的事。”
“你还在异想天开,觉得往后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如既往?你做梦……”我一点也没有发怒,我想离开他,走得远远的,让他这辈子也找不到。不是惩罚他,是惩罚自己……
他坐在榻边喂药,像往常一样一口一口的渡,轻轻抚了抚我鬓角的发:“王孙,你就那么狠心?千方百计的bī我对你做那种事,事后倒打一耙,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离开,你是不亏欠我了,我呢?这辈子活该得不到忘不了?活该老无所依?”
我早就知道,他比我聪明,到底是皇帝,连qíng之一事的算计,也如此透彻而理所当然。
我笑出声:“好,你说对了。然后呢?既然知道我一定会离开,你还想怎样?我早就说过,天下美貌的娈童千千万,你既是知道我的xing子,就不该把我往绝路上bī。”
他突然变得神色柔和起来:“可你也说过,你再不想什么权势什么尊严,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你说的。”
我苦笑:“是,我是说过,可我自己发乎心底的愿誓,跟被你囚禁bī迫,你觉得我还会这么坦然接受?”我合了眼,卷困十分:“彻,别再坚持了,我太了解你,你也该知道,我宁愿一死,也绝不会被囚在五祚宫。要么放我走,要么杀了我。我能留给你的,除了以往的记忆,只能是尸体。”
他淡淡笑了笑:“不。”顿了顿,在我眼中看了许久,又道:“王孙不会。”
我转过身去闭上眼睡,我是真的累了。
再醒来,他已经回未央宫,五祚宫里仅婢女五十多人,自殿门外到宫门口,羽林军一眼不尽,婢女见我睁着眼,便上来伺候洗漱,喝药进食,“滚开,红玉。叫红玉来。”
一屋子女婢噗通跪倒:“韩大人饶命,皇上说,红玉教导廷尉处了,等大人病好了才会放红玉出来。”
我问道:“元升和玲珑呢?陆先生和卫青,是不是都被廷尉处带走了?”
她们摇摇头,不知是不敢说还是不知道,我也不再问,只道:“你告诉皇上,我不想见他,让他不要再回五祚宫了。否则……”
日复一日,果然,彻百日不曾露面,或者说该说,我不曾见他的面,至于他究竟有没有回来,我无从得知。
一场病,来势汹汹铺天盖地,整日整日的昏睡,人都有些痴傻,说话也颠三倒四,一屋子奴才常常要么丈二摸不着头脑,要么忍笑忍得内伤。
这日天yīn沉沉的想下雪似地,一大早穿衣裳时,小桃就来来回回的倒腾,不是嫌这件颜色不好,就是嫌那件太笨太沉,我等着她挑了半晌,等的肚子都开始饿,还缩在被子里下不了chuáng。
我不满意:“你是猪么?我又不出门去,穿什么不都一样?快点,我饿了。”
她倒委屈了:“可前几日,皇上来时,见大人穿了件灰色的裘披,劈头盖脸的把我们骂了一顿,说大人压根儿就只喜欢青色和白色,让我们往后办事仔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