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淡淡道:“一国之君,就能这么拍拍屁股走人?”
“现在上不上朝我说了算。”
他还记着建元二年因为外出狩猎差一点误了早朝,我被老太太罚跪的事……这事在他心里总归过不去,我勉qiáng一笑,也不说什么。
晚膳过后他便催着出宫,我不满道:“不是明日么?”
“明日去的地方离五祚宫近些,若差了时辰就不好了。”
虽是车驾极缓,我也觉得颠的满腹怨火。整晚都拉着脸不吭声。他在一旁腆着脸笑的极其猥琐。
只是到了五祚宫便也有些消气,五祚宫中殿一分为二构架设置如玉堂和宣室,虽说整体没有未央宫恢弘豪壮帝气bī人,却是华贵jīng致之余,比未央宫更要有温婉之气。
百宝书格、jīng雕笔洗、嵌珠笔架,排排紫竹细毫层层锦帛画布,陈置得当舒适,隔空的纱幔也不似未央宫的净白,我素喜竹色淡青,刘彻便命人专伐竹榨汁,洇染薄纱,做成垂幔。以竹青染色并不易,色淡不宜着上,色深感觉沉重,定是要极好的把握用量尺度才能做得出这种看似青烟又如绸缎的纱帐。
殿里用物,大至玳瑁而制的chuáng榻、紫檀翘头云纹案几,小到西域而来的彩色华美地毡、盘银丝玉砌果脯盘,无一不是jīng雅至极、贵绝无二。
我看着,自然是赏心悦目,刘彻曾笑言“若是看着钱能开心,便把府库的金子都该搬到玉堂里去。”
许是刘彻夜里jiāo代了红玉,次日要起早,她早早的燃了迦南香便让我睡。是以第二日虽起得早,并不很困,也没有十分生气。
看天色,不过过了三更天,我还没把眼揉开,就被塞进马车里,“去哪里?”我疑窦丛生。
他揽过我:“困得很了就再眯一会儿眼,到了我叫你。”
“嗯……”我打了哈欠把脸往他怀里蹭。虽是不想醒,但凌晨山里静的风声都一清二楚,更别说这马蹄车轴声,简直如雷鸣一般。我只闭了眼躺着。
马车停后,刘彻轻声唤的时候,我闷声应着。
“山路太窄,下来吧,我背你上去。”
我一下车,果真见夜色依旧未消,天色将将过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墨青色如浑浊的青玛瑙石。林木高树仰而望不尽,灌丛中不时有虫鸣窸窣,野禽低窜,再加天将明之时湿气更甚,确实有些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