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是不知道她最后的举动,可我现在不想深究。我只想先饱饱睡一觉,等到明天和狄蓝提离开的事。我和他jiāoqíng不深,自然不能麻烦他。当务之急,找个偏僻点的地方,隐居!当隐士,似乎是我如今的最佳归宿!
翌日早上见到狄蓝时,他手里正端着一碗药,看那热腾腾的蒸汽,闻那苦哈哈的气味,我如临大敌。或许是我一脸见鬼的表qíng逗乐了他,一直习惯微微笑的他,居然呵呵笑了起来。
“里面加了甘糙,放心,不是很苦的。”他把碗递了过来。
我头摇得跟个拨làng鼓似的,整张脸都皱到一块儿去了。从小,我就怕苦的东西,别提媲美huáng连的中药了。所以,以前生病或不适,从来都是西药,或者直接由医疗仪器给予治疗。但在这儿,除了中药,那两样都不存在。我在纸上写下[可不可以不喝?]这样的话,然后巴巴望着狄蓝。
或许我的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恳求,又或者我的神qíng如此倾诉着,他在犹豫。就在我以为他会放弃让我喝药的主旨时,却见他把那玩意朝我一推。[没有转圜的余地?]
“你身体里的心肺功能都不太健全,这药对你有益,苦就苦点,待会儿我拿糖给你吃。”他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我瞪他一眼,[我不要吃糖!]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要喝药!]没人会喜欢!
他很包容的忍受着我的无理取闹,很有耐心的说道:“零儿不会武功吧。”
这是威胁!这绝对是威胁!我知道他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我不主动喝,他不排除用武力灌我,要么gān脆点我的xué。我起先还很怨愤地瞪他,可当看到那碗乌漆抹黑的药时,立刻哀怨起来了。罢罢罢!从小就不是什么不敢担当的人,喝一碗药,怕什么!我接过来,壮士扼腕地一仰头,咕咚饮光。把碗扔到他怀里,我的身体抑制不住地从脚底窜上一阵战栗,多米诺骨牌似的一层一层直达脑门。看我发噱,狄蓝笑嘻嘻的把手伸过来,摊开的掌心里躺着一颗圆圆的糖果。
我冷冷哼一声,躺下来拉过被子盖住头,没理他。不一会儿一阵叹气声响起,然后是脚步声,开门声,关门声,接着房间里复又恢复寂静。说实话,我觉得狄蓝对我的态度很不对劲。非亲非故,他何以用如此亲昵纵容的态度对待我,我很纳闷。而且他刚才居然还叫我“零儿”!我用手胡乱地摸着自己的脸,再摸摸自己的身体,才确定这确实是我自己的身体,没有借尸还魂的qíng况发生,那么,他的态度又作何解释。难道说,关键在那个“那个人”身上?
叹息一声,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离八无,越来越远了。爷爷,希望您九泉之下,保佑我能继续贯彻你的八无政策,不至走入旁门左道,丢了您老人家的大脸。
“呀!”我惊呼一声,才忆起刚才被那碗黑糊糊的药弄得忘了重要的事。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和不相gān的人有更多瓜葛,我打算速战速决,于是从chuáng上爬起来。两只脚很重,但除此倒没什么其他问题。我拧gānchuáng头几上水盆里的毛巾,抹了抹脸,好让自己清醒点,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天气很好!这儿大概正值初秋吧。不凉也不热,还有大太阳奉送着明媚的阳光。我有点举步为艰,但还是咬着牙朝看似出口的地方移动。刚走到月亮门的时候,才想起来忘了带纸和笔,便又折回去拿。正打算推开门,就听见身后班比的大嗓门:
“公子!您怎么出来了!”她一惊一诈得扶住我。待到进了屋,我才在纸上写下想见她家少爷的意思。但转念一想,班比是丫鬟,应该不认字,便缩回手打算把那纸揉了,却被她挡下。“公子,chūn儿识字。”
原来她叫chūn儿。
“公子想见少爷么,让chūn儿去唤,您安生待着,大夫说您身体还很虚,要多休息。”一长串的罗哩八嗦后,班比,哦不,chūn儿才出门去寻人。我抚着额角坐在chuáng边,倚靠在chuáng栏上,觉得甚是麻烦。以前大家都知道我不喜说话,所以养成了看我眼神行事的习惯,现在,八成都死了吧。我没忘最后说过的话,要让于家从那个世界上消失,要让言灵师的血统消失。我来到这个地方,他们应该没那么幸运,去的也只有yīn曹地府了吧。只可叹叔叔,偷jī不成蚀了米,没得到我,却连累整个于家,与他一同陪葬。
功名利禄真那么重要么?我真的不全然无yù无求么?我只知道自己没做到无悲无喜的境界,却不知自己是否没有yù念,自小密不透风的保护,使我接触到的人事物少之又少,唯一谈得上算是朋友的,也只有那个同我一样xingqíng,甚至有可能比我还要冷漠的安培晴雅了。这次去日本,本来和他相约共游富士樱海的,不知他等不到我,该是怎样一副表qíng?而当他获悉于家当家坠海身亡时,又会是什么心qíng?